皇宮裏的一舉一動,慕容霓裳都一清二楚,就算是沒有小玄子傳遞消息,慕容霓裳也能從蘇才人傳過來的書信中略知道一二,所以德妃派遣自己的丫鬟墜兒去毛良方府上的事情一傳過來,慕容霓裳便心中有底了,看來就算是在小心翼翼的德妃還是沒能過得去自己心中的那道坎兒。
慕容宇曾經教導過慕容霓裳,有一句話叫做人心不足蛇吞象,所以慕容霓裳在鏟除後宮異己的這條路上從來都沒用過其他的手段,不過是看得透誰的心欲望最大,宣華夫人之所以敗了,是因為她太想得寵,以至於自己的寵愛少一點點都不可以,所以最後反而連兒子都是別人的了。
秦柳絮就更簡單,她身處常在的位置,卻是偏偏要去想皇貴妃才敢想的事情,所以她隻能被德妃所利用,最後落得一個慘死慎行司的下場,再去細數陸纖雲和汪淑妃,豈不都是一樣的緣由。
有時候想一想這些已經故去的人,慕容霓裳心中還真的是有些忐忑了,畢竟自己一開始除掉這些女人是為了報前世的冤仇,為了能夠讓自己活下去,從一開始她便是揣著害人之心不可有放心之心不可無,可是現在呢?慕容霓裳看了看繈褓裏的知辰,她已經有了皇子了,而且這個孩子還是自己與皇上的嫡子,雖然不是皇長子,可是他血統的高貴足矣勝任太子乃至帝王的尊為。
為了知辰,慕容霓裳不可能放棄去奪位,因為她畢竟是一個母親,不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孩子在奪位之爭中被鏟除,可是一旦自己有了貪心的念頭,還會像現在這樣,走的路一片坦途嗎?
如果,自己和汪太後一樣,利用家人幹預前朝的政務,端木玦對自己的態度就會轉變,現在培養起來的依戀和情愛,到時候就會參雜恐懼和防備,如果知辰長大了,能夠對前朝產生一定的影響了,恐怕那日積月累的恐懼與防備就會演化成敵對,她要與端木玦為敵?!
慕容霓裳一想到這裏忽而大喘了一口氣,蔥削一般的十指緊緊地握著水紅色的錦被麵兒,想來也是可笑的,自己不早就與他為敵的嗎?從睜開眼睛重生的那一刻起,自己不是已經下好了決心與他為敵,誓死保衛慕容家的嗎?
想一想自己走到現在的一路,好像敵人的確是除去了不少,可是還是絲毫的沒有傷害過端木玦,她沒有分割過他的皇權,甚至保護慕容家的手段也隻是辭官歸鄉,以確保得到他的信任,如果知辰要做太子,知辰背後的母係一脈必須要在前朝與端木玦成分庭抗禮的姿態,當年的呂雉、梁太後、王皇後無一不是如此,就連當今的汪太後,也是借著汪家在後宮前朝的勢力威脅者先帝,她終究是要有一天與端木玦徹底的決裂的。
決裂?慕容霓裳又覺得自己想的多了,因為她好像從來不曾與他統一過,記得新婚的當晚,自己是給過他機會的,她問過,是做夫妻還是做帝後,他的回答慕容霓裳忘不了,端木玦自己選擇了做帝後,皇帝與皇後是權利之下的身份,哪有情愛可言,更無非背叛,若說背叛,那也是端木玦在一開始就背叛了婚姻的諾言。
慕容霓裳似乎好過的多了,盡管她的心裏酸酸的,因為這個男人在自己重新活了一會之後還是那麼的絕情,既然是他將自己完全的變成了一個皇後的樣子,那自己也不能辜負端木玦的願望了!
慕容霓裳看著眼前的哪根蠟燭,燃盡的蠟淚已經禍及了火苗,那顫動的火焰還冒著黑色的煙兒,慕容霓裳拿起一邊的小剪子輕輕地剪了一下,瞬間的涼了不少,“輕雪,今兒個是什麼日子了?”
“回娘娘的話,年後已經一個多月了,外麵啊都開了化了,今天奴婢和小奴去護國寺那邊取經書,見那地上的殘雪都開始化成小溪了!”輕雪一邊給慕容霓裳鋪床一邊答道。
慕容霓裳已經出了月子,因為劉太醫的方子開得好,丫鬟們照顧的也精心,自己雖然身體弱,但是卻是恢複的極快,沒坐下一點兒的毛病,宮裏頭端木玦總是差人來催,他自己卻不敢當麵催,慕容霓裳也知道他是不想總兩麵跑,他不過來,還心裏擔心自己生氣,使小性子,他若是來,宮裏頭的流言蜚語也是壓不住的,畢竟對外人說的時候自己住的是護國寺,佛門清靜之地不能打擾。
慕容霓裳心中倒不是很著急,因為她想養精蓄銳後再回宮,尤其是德妃的事情才開了一個頭,如果自己能在風雲迭起的回去,才能徹底的削去了德妃的氣焰,所以慕容霓裳掐著指頭算了算日子,問道:“上次宮裏頭派人來說過哪些日子吉利,適宜回宮來著?”
“奴婢記著好像是下月初五,還有十六那天!”小奴和輕雪對了下眼色答道。
慕容霓裳尋思了一番,說道:“小奴,你派個小太監明天早晨去宮裏頭,直接到禮部去,就說本宮下個月十六,起駕回宮!”
“奴婢遵命,隻是娘娘不是決定要四月初春暖花開了再回宮的?”
慕容霓裳搖了搖頭,“不了,那時候恐怕就趕不上看好戲了,本宮也是沒想到德妃的進展這麼快!對了,明天一早上宣劉太醫過來請平安脈!”
“娘娘可是有哪裏不舒服?”慕容霓裳請平安脈固定五天一請,當初還在月子裏的時候是三天一請,如今調理的差不多也就減少了次數,可劉太醫昨天才來過,輕雪還以為皇後是身體突然間不舒服了。
“沒事,你們都去休息吧!讓奶娘來把孩子抱走吧!”慕容霓裳將懷裏的知辰給了輕雪,她要回宮了,自然不能像是在空靜別苑裏這麼的隨意,知辰想留在自己身邊過夜就隨著自己的意願,回了宮自然是不可能的,她必須要提前的適應,而且知辰也要適應,想要成為太子,繼承皇位,他就要受得了別人受不了的苦楚。
“娘娘今晚上怎麼不留小皇子在身邊睡了呢?”輕雪接過知辰問道,慕容皇後一貫很是依戀小皇子,總喜歡親自抱在懷裏,連晚上睡覺也是不離身的,難得今晚上要送到奶娘那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