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話噎的汪太後半天沒再說出話來,好一個慕容小妮子,狐媚的功夫要比當年的梅妃還甚,今兒個算你贏了,汪太後臉色突然難看得很,起身,語氣並無怒氣的說道:“母後累了,上了年紀了經不起熬夜,回宮了!”
“兒子恭送母後!”端木玦心中含笑,恐怕要是被慕容霓裳知道自己在母後麵前這樣回答,恐怕要拆了自己,可是也沒辦法,誰讓現在後宮裏就剩下周謹儀和她一個人和太後過不去,難道要自己說周謹儀比那跳嫦娥的女子美上百倍嗎?違心的話可以說,可是天子怎麼能說謊話呢!
……
“方盼接道張,張盼接道方,張秋屈元高,高元屈秋張!”象牙製成的籌碼在桌上被扔的亂七八糟的,輕雪、小奴、漫雪加上一個小太監圍在一塊賭棋。
賭棋這種玩法在中原極為的盛行,因為有趣、文雅,老少皆宜,所以一到了休沐、踏青、親朋聚會的時候就會聚在一起玩樂,可是慕容霓裳可沒玩兒過,連那四句的口訣都背不住,從小家教嚴格,這等東西是從來不敢偷著玩兒的,母親說是下作的東西,虧了母親沒趕在大年夜的到,不然還沒有這般的歡騰的,所以隻能歪靠在榻上靜靜的看著他們玩兒的興致勃勃。
慕容霓裳還怕瑞嬤嬤不肯放水,準備據理力爭了一下,可她卻答應了,想必也是覺得這空靜別苑實在是靜,能熱鬧一番也是添了些人氣兒,今晚上也難得有了笑臉,可還是站在自己一邊兒小心的伺候著。
晚膳過後時辰也不早了,再過一會兒吃上幾個餃子就要睡了,往年慕容霓裳可是要守到子夜的,算是熬過了一年,可現在肚子裏有個小家夥,那裏還挺得住,亥時過了一半就有些困意了,可是還是願意他們熱鬧著,不願意轟了他們就寢,還好瑞嬤嬤正看著他們賭棋賭的開心,沒注意到自己偷偷的打了個嗬欠。
慕容霓裳隨手撿了一個蜜餞放在嘴裏,透著那琉璃窗有一搭沒一搭的看著窗外,忽而好像是覺得門外有亮光,好像是燈籠那如同螢火的亮光,然後便進了院子,好像是管密提著燈籠引著端木玦,慕容霓裳身子不便還是坐了起來,其餘的人再反應過來,皇上都進了門了,好像正抓了一個現行一般。
“玩的好生的熱鬧!”他負手而立,王者的目光逡巡著地上跪著的下人,那神色並不是怪罪。慕容霓裳就那樣靜靜的看著他,真是沒有想到,他會在這深夜趕來,眼睛太久不眨就會想流淚,慕容連忙看了看別處,讓那一層薄霧散了去。
“生怕來不及陪你吃餃子,路上快馬加鞭的,玲瓏從沒被鞭子打過,所以跑的極快,不得不勒緊了韁繩,你看!手心都磨破了!”端木玦屏退了下人挨著慕容霓裳坐在榻上,身上的鬥篷還沒解下來就急著想讓她心疼心疼自己。
“怎麼了?朕來得晚了嗎?”慕容霓裳不動聲色的望著自己,端木玦便有些尷尬的問道。
眼淚忍著、載人著,可終究是被他拖垮了,慕容霓裳撲進了端木玦的懷裏留下了淚,他抱著懷裏的人哄道:“怎麼?氣的都哭了?快別哭懷了身子!”
他有意的逗趣,慕容伏在他懷裏一會兒變止住了哭聲,拿過他傷了的手,傷口並不嚴重,蹭破了些皮肉,可還是不放心,畢竟是右手,如何朱批奏章,連忙說道:“召劉太醫來包紮一下吧!”
“你可真的是不解風情!”端木玦掬著慕容霓裳的下頜抬了起來,抵著她的額頭說道:“這會兒不是該說些心疼的話,還要將劉太醫召來,難道朕的這些傷是為劉太醫受的?趕了一夜的路是為了見一麵劉太醫?”
慕容霓裳沒想到端木玦會這般的直言,臉上微紅,雙手交疊的枕在他的膝頭,說道:“臣妾才不會說心疼的話呢!”她吸了吸自己的鼻子,“若是那樣的話,怕是六郎就該心中得意了!”
“小壞蛋!”端木玦彈了一下慕容霓裳的額頭,她亦是翻過身來看著他的眼睛,兩個人在對視中傻傻的笑了起來,這會子似乎空靜別苑也沒有那麼冷清了,慕容霓裳看了一眼那琉璃窗子,心中篤定了,麗雲公主一定在等著一個人,希望在他踏進院子的第一步自己就看得到。
外麵忽而想起了鞭炮的聲音,大概是廚房的餃子得了,這溫情脈脈的對視並沒有被那突如其來的聲音打破,因為端木玦反應極快的伸手捂住了慕容霓裳的耳朵,端木玦俯身吻了吻慕容霓裳的額頭,其實他對太後說的氣話裏有一句至少是真的——他是真的有些想她了。
……
佟柔嘉穿著一身的薄紗衣衫跑回來鳳臨宮,以馬玉福為首的太監宮女見她發絲淩亂的跑進了鳳臨宮,冷言冷語是少不了的,“喲!主子回來啦!怎麼皇上沒留你在毓慶宮睡啊!難不成是用八抬大轎送回來的?真是烏鴉一身黑還盼著飛上枝頭做鳳凰,呸!真的是恬不知恥。”
“別說的那麼難聽,好歹人家也是在大人物麵前露了臉了,就差光著身子了,沒準兒皇上不要她,那天哪個王爺、公卿大夫的少個侍妾暖床就將她要了去,反正已經在大庭廣眾之下挑了、扭了,怕是正經人家是沒人要了!”
聽著門外大聲說給自己聽的閑言碎語,佟柔嘉咬著手背一頭撲上了床痛哭起來,她還有何顏麵在這宮裏活下去,如今是皇後還未回宮,若是皇後回來了,知道自己曾經引誘過皇上,又豈會饒了自己,沒當成皇妃,太後也不會再護著自己,與其被百般折磨而死還不如來個幹脆的痛快。
屋外頭還是那些說風涼話的宮女太監們的聲音,嘲笑和譏笑明明隔著窗子可為何就是那麼的清晰,佟柔嘉用棉被捂住自己的耳朵,可卻發現聽得更清楚了,似乎那些嘲諷是從心底裏油然而生的,她自己也開始看不起自己了,佟柔嘉拿開被子,看了看那房梁,眼睛怔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