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能有誰，當然是秦柳絮了，死在了慎行司！”
輕雪駭了一跳，卻也點了點頭，想想慎行司那樣的地方，她能活這麼久就已經是夠堅強的了，“什麼時候的事情？”
“昨晚上啊！”小奴眨了眨眼睛附耳說道：“本來就不是什麼好事情，再說了慎行司一晚上說不定要出多少人命的，我倒是覺得蹊蹺，那……人一出事，娘娘今早上就身子不舒服，還是和瑞嬤嬤說說，讓她拿主意吧！”宮裏頭談論過世的人極為的不吉利，尤其是像秦柳絮那般橫死的人，所以小奴不僅不說名字，說完話後還連唾了三口唾沫，去去晦氣。
“這事……”不等輕雪答話，裏麵傳來輕巧的腳步聲，兩人看去，原來是慕容霓裳披了紗衣起身，臉色不大好看的站在那裏問道：“她什麼時候過世的？”
小奴福了福身子答話道：“聽慎行司的人說，她到底是什麼時候過世的也不知道，本來都在一處睡覺的，因為白天做活太累了，便都睡得沉，早上再起來的時候，她就沒起來，管教的默默去叫醒她，沒想到這一碰才發現，人都已經硬了，也涼了，已經沒了許久了，都猜想著是昨晚上沒的！所以慎行司彙報了內務府之後，因為娘娘病著，暫不理後宮事務，崔福便請示了汪太後，說是抬出去埋了就行了，也沒有驚動皇上，就拿著平日裏推恭桶的班車，一早上隨著恭桶拉出了宮，送到亂墳崗處埋了。”
慕容霓裳看著小奴一張一合的嘴，像是講了一個故事一般，一條人命就沒了，若不是聽到兩個輕雪和小奴兩個人低語，恐怕慕容霓裳都快將那個犯了錯被送進慎行司的秦柳絮給忘了，恐怕陛下也就早是不記得了，而周謹儀為了和汪媛爭兒子，恐怕早就將秦柳絮拋之腦後了。
慕容霓裳是真的對秦柳絮心存恨意的，前一世的慘痛回憶讓她一直下定決心要讓這個女人不得好死，可如今聽了秦柳絮已經沒了的消息，慕容霓裳還有些傷感了，她可能是在兔死狐悲吧，想一想自己的前世，恐怕死之後就和秦柳絮一樣寒酸的下場。
輕雪怕慕容霓裳想得太多，便扶了慕容霓裳回到內室，“娘娘，別多想，快歇息了吧！睡一覺，任何事情就是明天的事情了，也就是忘了的事情了！”
慕容霓裳卻一把攥住了輕雪的手，問道：“真的隻是睡了一覺，一切都如過眼雲煙般的不存在了嗎？”
輕雪覺得慕容奇怪，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服侍慕容霓裳躺下，沒一會兒，慕容便睡沉了，輕雪躡手躡腳的出了來，關上了門，壓著嗓子和小奴說道：“要不就按照你的辦法去護國寺請方丈來吧，我也覺得娘娘不大對勁兒了，好像心裏魔怔了一般。”
……
慕容霓裳像是被人拉近了夢中一般，好像自己去了一個很遠很遠的地方，在霧氣蒙蒙的周圍，一切都靜的可怕，隻能聽見自己焦急的喘息聲，慕容霓裳好像在找出口一般的亂竄，可眼睛睜得再大也看不透那層層疊疊的濃霧。
忽而，她聽悲聲痛苦的聲音，音色很熟悉，好像是端木玦的，慕容霓裳閉上了眼睛，聽著那如同撕扯開了心肺一般的嚎哭，再睜開眼睛，眼前已經是一派清明，好像上次做的那個奇怪的夢一般，自己看著眼前的人和事在發生著。
“冬妹……冬妹！朕不準你死！你睜開眼睛看看朕！”端木玦抱著一副發絲淩亂，衣衫襤褸的女子，身形幹瘦，膚色蒼白，慕容霓裳都要不認得那是自己了，在經過長達一年的囚禁之後，那時候的她有些不成人形了，好像連軀體都是扭曲的，抱在端木玦的懷中有些醜陋，他又像捧著至寶一般的貼在心口。
那眼淚看上去好真實，慕容霓裳有些害怕的隻向前走了一步，端木玦真的如此的珍惜自己麼？即使是在前世的時候？不然他為何會如此傷心的哭泣，這時候沒必要再做戲了，那殺害自己的白綾不就是她賜的麼！
“冬妹，結果怎麼會這樣！”端木玦的臉頰貼著‘自己’的臉，她的死相有些難看，他都不嫌棄的麼？
慕容霓裳看著麵前抱著‘自己’的端木玦，心中一痛，牽引著她的雙目也如此的難受，最後一滴眼淚流了下來，沾濕了她的臉頰和睫毛，最後消失在她的唇角，慕容檀口輕開，喚了一聲“六郎……”，剛想抬手去摸摸他，給他一絲的安慰，卻再次被拉走，離開了夢境。
“皇後娘娘，你可認得微臣？”慕容霓裳再次睜開眼睛，見到的便是手中拿著針坐在床邊的劉倉，而自己夢中的人——端木玦，正站在劉倉的身後，雙目目不轉睛的看著自己，然後是一個欣慰的笑容，他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