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身邊有了輕雪也睡得稍微沉了些,不似往常一有聲響就被驚醒了,雖是夏天,可後半夜睡在鋪了竹涼席的床上,不蓋被子還是冷的,慕容將自己用被子裹了起來,一咕嚕的向裏麵扣著睡了,而輕雪則怕擠了慕容睡不好覺,便蜷著身子躺在最外側,也不敢睡得太沉,免得這床太舒服了,明天一早上睡得沉起不來伺候皇後洗漱。
始終睡得清淺的輕雪臨近三更的時候似乎覺得有人進來了,有著細微的腳步聲,可她實在是困得厲害,半睜半閉著眼睛透過紗簾看出去,被那扇屏風擋著,隻能模模糊糊的看見外室隔著珠簾的那盞昏暗的燈,眼皮打架的又閉上了。
……
端木玦本來是隻想在禦花園裏轉轉的,和沈義瀾談了許久有關兩淮鹽商的事情,因為這次高調的出遊,所以端木玦批閱了大量來自兩淮官員的奏章,他的心中也對此事極為的重視,等放下筆的時候已經是深夜了,一身的疲憊加上頭暈腦脹,端木玦喝了杯白水想要出去吹吹風。
在禦花園裏,看著那麼些花,端木玦突然想起了鳳臨宮那杯花茶的味道,腦子裏越是尋思就越覺得想,不知不覺間就轉到了鳳臨宮的大門口,管密上前示意是不是要通傳,畢竟已經是大半夜了,這個時候皇後肯定是睡著了。
“不用了!”端木玦想起上次他半夜來到鳳臨宮時的場景,深夜之中她還未入睡,憑欄獨坐,看著小雨淅瀝,莫名的心頭有些心思,又有些思念,“朕一個人進去,你們都退下吧!”
皇上的意思是今晚要留宿鳳臨宮,管密跟在端木玦身邊這麼多年自然是知道他的心思的,便使了個眼色給身邊的小太監們,看著端木玦進了鳳臨宮之後遠遠地跟了一會兒,直到端木玦進了內殿,安全了方才退下,小玄子跟著管密回毓慶宮,小聲地問道:“師父,那慕容一族真的是厲害,就連皇上都不敢冷落了慕容皇後,這大半夜的看完奏章都不敢停歇的就來了鳳臨宮,真的是一般妃嬪不敢企及的!”
管密臉上麵無表情並沒有搭話,心中卻是要比其他人更加的明白一點,不是端木玦害怕慕容一族,他到底是皇上,無需對一個皇後這般的小心翼翼,戲做到三分就是恩德了,而端木玦能夠如此的對待慕容霓裳,原因還有另外一個,也是最為重要的一個,那便是端木玦動了心,真是看上幾分那個小姑娘了!可他不能點破,端木玦是身在局中難以自拔,其他人還蒙在鼓裏,他想活命就不能隨波逐流又不能逆勢而行,看來也是時候向慕容皇後那邊靠一靠了!
端木玦這次輕手輕腳的進了鳳臨宮,美人自然未曾憑窗獨自等待,大門緊閉,窗子倒是開著的,為了防蚊蟲,用一扇輕薄的窗紗遮著,上邊用逼蟲香熏染過,臨近了便有一股淺淺的味道,端木玦踩著腳下宣軟的青草,扶著窗紗自己都在笑自己,他怎麼就變成這樣了呢,成了一個窺視他人的小人,哪裏是什麼熟讀四書五經的君子。
隔著窗紗能夠看得見朦朦朧朧的燈光,端木玦心中疑惑慕容霓裳還沒睡,一進門,沒有守夜的丫頭,他皺了皺眉頭,想著如何治那些丫鬟宮女們的玩忽職守,再往裏走去,就看見隔著珠簾放著一盞燭台,繞過屏風,隔著朦朧的茜紅色紗帳端木玦看見一個蜷縮的身影臥在最邊上,隻有那麼一小團,心中響起平日裏兩人親昵時慕容的樣子,也是這般可愛和嬌小的臥在自己身邊,如同一隻香香、軟軟的小兔子。
心裏癢癢著,端木玦便走上前去,掀開床帳,看著背對著自己的人將被子都蹬在了裏麵,手撫上了她的腰想伸手將裏麵的被子拉過來給她蓋上,沒想到裏麵的被子自己居然動了,翻出一張臉來,是慕容睡沉時那張嬌氣的臉,還懶懶的樣子,裏麵的是慕容,那自己扶著腰的是誰?!端木玦一縮手,驚醒了輕雪,輕雪也覺得有人進來了,一驚的坐了起來,就看見端木玦已經站在了麵前。
她還沒尖叫出聲音來,端木玦眼疾手快的用手捂住了她的嘴吧,刺耳的尖叫聲變的沉悶,輕雪也緩過神來,一看是皇上,也不管自己衣冠不整,連忙下床請安,“娘娘一個人怕黑,一開始下雨來著,怕打雷再吵了娘娘休息,奴婢便陪著娘娘睡了,還請皇上贖罪!”輕雪壓著嗓子解釋道端木玦也是驚魂甫定,點了點頭,怕吵醒慕容霓裳,便沒有說話的擺了擺手示意輕雪下去,屋子在一陣腳步聲和關門聲之後又安靜了下來,端木玦自行的寬衣解衫,脫了朝靴輕悄悄的上了床,裏麵的人還在睡得死死的,端木玦看著她的睡臉心中愉悅,溫暖的手指撫上她的臉頰,還是如同剛剝開的雞蛋一般柔滑。
慕容霓裳還是在睡沉的時候尤其的可愛,也符合她的年齡,可每當她醒過來的時候,似乎眼睛中的幾分情緒都帶著與她年齡不匹配的成熟與冷漠,端木玦不喜歡那樣的她,一個不快樂、不幸福,如同住在深淵裏的她。
大概是端木玦的撫摸讓睡在裏麵的慕容霓裳動了動,她夢中還以為是輕雪躺在自己的身邊,便蹭著身子抱住了端木玦的身體,要比輕雪健壯許多許多,還更加的溫熱,心中莫名的踏實了不少,於是嘴角帶著笑意的繼續睡了,端木玦吻了吻她的額頭亦是閉上眼睛睡了。
這個夏夜在下了一陣小雨過後尤其的涼爽,那鳳臨宮院子裏的茉莉花經過雨水的滋潤後愈加的芬芳,端木玦和慕容雖然不在同一個夢中,可他們此刻的夢中卻都有雨後清新的味道,還有茉莉淡淡的馨香。
大概是昨晚上睡得極為的安穩,慕容霓裳一貫賴床的習慣都沒了,感覺陽光漫了進來之後便睜開了眼睛,眼前出現的卻是端木玦的一張臉,她還以為自己做夢了,伸手碰了一下,果然是他,真真實實的就躺在她身邊,自己還枕著他的一條手臂,慕容記得昨晚上是輕雪睡在自己旁邊的,她拉著輕雪非要和她一起睡,怎麼就大變活人的變成了端木玦了。
或許是自己熾熱的目光將他吵醒了,端木玦坐起了身子活動了幾下自己被她枕的發麻的手臂,眯著睡眼看了一下還在錯愕的慕容,並沒有說話,而是在她的額頭吻了一下,如同睡前的動作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