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霓裳和端木玦隔著荷花亭亭玉立的玉頸看著亭中的人,隻見端木琰正在望月,一身素白的袍子灑滿了月華,手中拿著一管玉簫,負手而立時一身的落寞和寂然。
“陛下!”慕容霓裳握了握端木玦的手,兩人目光相接後,緩緩的起身,端木玦清了下嗓子說道:“靖王如此雅興,月下獨立,不知是在望月還是在思人?”
端木琰一見是皇上和皇後,連忙請安,端木玦已經從小船上跨上了水中之亭,轉身將慕容抱了上來方才免了端木琰的禮,問道:“這幾日在宮中留宿可還習慣?”
“回陛下的話,臣弟一切安好!”端木琰眼尾掠過慕容霓裳一瞬,兩人卻是莫名都一陣的悸動,雖然這荷花亭兩人有一次偶然的邂逅,可並無越軌之事,甚至言談甚少,為何總有幾分偷情的錯覺。
“薛氏女的事情考慮的怎麼樣了?”端木玦坐在了石凳上問道,他想趁著慕容霓裳在,或許能夠勸一勸端木琰,讓他別再死腦筋,至於端木琰和慕容霓裳見過麵的事情,他自然也不知道。
“臣弟……臣妾還是希望皇兄能夠成全!”端木琰竟然跪了下來,低著頭執著的說道。
見端木琰如此,端木玦便使了個眼色給慕容霓裳,這拗住了的時候總有人要給端木玦一個台階下,不然總不能讓端木玦真的一怒之下綁了端木琰進洞房。
慕容霓裳心中明白,連忙插話,說道:“這大喜的事情,靖王怎麼總是一臉正經的,還不快起來!別讓陛下不高興!兄弟二人是什麼事情不能商議的?又是什麼說不開的?”
慕容霓裳扶了一把端木琰,本意想把他拉起來,別給端木玦難堪,手一握上他的臂膀,端木琰竟迎上了慕容霓裳的目光,他本就雙目清澈,不染塵世俗氣,這樣接近了看著,倒像是孩子一般,那目光竟在接觸的一瞬間燙傷了慕容霓裳,她連忙鬆了手,低下了眸子。
“端木琰,除了你和朕說的那個理由之外,可還有其他理由嫌棄那薛氏女?”端木玦不懂得端木琰那份單純的心思,自然也是沒有辦法理解他。
“臣弟覺得薛氏女性情、才華、德行都不可挑剔,而且姿容秀麗,臣弟也覺得一個側妃的位份的確辱沒了佳人,可是……”
“一個女子這般如此,你還有什麼可是!”端木玦厲聲的嗬責道。
“陛下,聽靖王爺把話說完再生氣也不晚!”慕容霓裳知道自己的職責就是和稀泥,還有便是,她從心裏的體諒了端木琰,似乎覺得他的一份心意如此的難得,總會打動端木玦的。
“可是,臣弟心有所屬,既然生在皇家,不能違抗聖旨,也不能不負責任的一走了之,還請皇兄體諒,準了臣弟的心意吧!”端木琰近乎於懇求的說道。
慕容霓裳自然不能讓端木玦看出自己早已經被端木琰說服,可是又不能讓兩兄弟就這麼僵持著,以端木琰這樣倔強的性格,倒是真容易逃婚而去,策馬嘯西風,到時候雞飛蛋打的還是皇家的臉麵,也是端木玦的臉麵,遂想了一個萬全的主意說道:“靖王爺既然仰慕一位女子,此生非她不娶,執意將靖親王正妃的位置留給此人,而又不能違抗聖旨,那不如就那薛氏女為側妃,但下旨時言明,將來薛氏女追封諡號之時為‘平妻’豈不就好了!而且陛下可以下一道旨意,將來薛氏女過了門之後,依舊執掌正印,這樣一來和真正的王妃有什麼不同呢?”
追封?倒是個方法,端木玦覺得是個辦法,隻要薛文婕是正印夫人,有沒有虛名也是無所謂的,一人為大,死後還能做平妻,兒子就是世子,似乎也就不吃虧了。
慕容霓裳繼續勸解道:“陛下也覺得薛氏女是個體貼溫柔、通情達理之人,不如也可以借著這次事情考驗一下,看一看我們的新娘子是否真的名副其實,為了夫君能夠委曲求全!如若不識大體,也枉費了陛下的青睞!”
“端木琰,你覺得怎麼樣?”端木玦心中很合意,遂問靖王。
“臣弟多謝……嫂嫂!”端木琰換了方向向慕容深深地一鞠躬,也在心中提醒自己,麵前的女子不再是桃花樹下,荷花塘邊,玫瑰園深處相逢的仙子,而是他的嫂子,萬乘之尊的皇後!
“隻要陛下和靖王爺都滿意就好!”慕容霓裳有意打趣,心中也鬆了一口氣,可端木玦卻突然臉上帶著疑惑的問道:“朕剛才可沒說靖王因為什麼不想娶薛氏女為正妃,可皇後似乎清楚得很?”
話一出口,慕容右眼睛狠狠地跳了一下,她似乎大意了,好像端木玦真的沒和她說過原委,在看端木琰,臉色已經是煞白了,也不知道如何解釋,他答應過慕容霓裳絕不再向第二人提起過兩人的相遇,若是沒辦法解釋,那他寧願一個字都不說扛下所有懲罰。
“陛下還真是粗心!”慕容心思轉的極快,忽而看見端木琰腰間的那一塊玉佩,覺得有了救,便解釋道:“陛下可看看靖王爺腰間上的那枚白玉環佩!”
端木玦看了一眼,似乎樣式奇特,好像是同心結的形狀,還不等自己往深處想,慕容霓裳便打斷了端木玦的思路,說道:“陛下,可還記得《少年遊》裏的話,“合巹杯深,少年相堵歡情切,羅帶盤金縷,好把同心結。”如今靖王爺要娶親了,心思卻不在新娘上,反而帶了這麼別致的一塊玉佩,隻能說明心中有其她姑娘,欲將正妻之位留給佳人,豈不是司馬昭之心昭然若揭了!”
解釋的合情合理,端木玦點了點頭,反倒是覺得自己大意,便問道:“你這玉佩可是定情之物?”
“回皇兄的話,的確是臣妾與一位女子的定情之物!”
慕容霓裳吐了口氣,還好這一關就這麼過去了,不想旁生枝節,便對端木玦說道:“陛下,夜深了,您該休息了!靖王爺也該回宮了!”
端木玦起身,拉起慕容的手登上小舟,往鳳臨宮的方向劃去,端木琰跪在庭中目送兩人離去,就在他凝目望著慕容霓裳越發遙遠的背影之時,卻見慕容回首看了自己一眼,麵帶笑意,不知道那是錯覺、幻想,還是她真的回過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