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出這畫外音,陸昭純臉上忽露苦澀,隨即開口:“王爺如此說,莫不是陛下那兒已經判定好了對我的處罰?”
忽然就有些心疼,看著陸昭純進宮還未有一個月的功夫便遭受了如此多磨難,若說是巧合,怕也沒人會信。宮中爭寵奪權的事兒他比任何人都明白,雖然眼下君祈羽的後宮尚未充盈,可三個女人就能演一台戲了,更何況眼下已經比三個還要多了?
“不過是太後那邊的意思,他那頭還未答允。不過想來也沒什麼嚴重的,他想要什麼我很清楚,給他便是,還以為本王當真稀罕?”
看著君逸塵心中憤恨卻不得宣泄,陸昭純不禁覺得自己是否才是最沒用的那個。想要起身靠近,卻奈何眼下身處後宮,不得已隻好擔憂望著,薄唇輕咬:“王爺……不要再為我做什麼妥協了,昭純沒那個價值,隻求王爺能夠好好的,那便……”
“說什麼傻話!”憤而站起,看得出君逸塵是真得動了氣,這般凝眉望著陸昭純道,“害你進宮落得這般田地的是我,我又怎會再因為一己私欲而將你置於死地。昭純,你總說隻要看著我好,自己就會好了。可你是否知道,若是你不好,那我又從何去好?”
這話說出來已經有些僭越,蘇錦瀾在一旁聽著著急,卻找不到理由開口去勸。看著陸昭純瞬間僵持的脊背,總算也能感同身受幾分。
片刻之後,見她有些無奈抬頭對視,略帶歉意道:“是我不對,你莫要氣了。你告訴我,太後那邊是什麼意思,也好讓我心裏麵有數。”
君逸塵望著她許久,似乎在仔細斟酌這番話要如何訴說才能把傷害降到最低。思考良久卻終於沒有旁的辦法,低沉著頭輕搖了搖,道:“太後的意思,是說你紅顏禍水、擾亂軍心。從給祖宗祠堂上香一事便能看出曆代祖宗對帝王的警告,她說不能讓你一人存在禍害了帝王霸業。是以……”聲音越發低沉,君逸塵眼中痛色加劇,“是以要不將你直接處死,要不便放任冷宮自生自滅。”
似乎對於這個判決一點都不意外,陸昭純聽著,表情很是輕鬆。待君逸塵說完後,臉上忽然扯出一抹幽然笑意,道:“直接處死和發落冷宮,說到底,並沒什麼區別,隻不過死得先後順序不同罷了。”
抬頭看著君逸塵愧疚模樣,陸昭純道:“王爺覺得,陛下會選擇哪一種來發落我?”
“哼,他已經害得你如此,我又怎會再讓他做主你的性命!”君逸塵暴怒開口,眼中冷色加劇,“此次進宮,便是我直接進言前來的。他該是明白我的意思,想來也是不願你就此脫離他的掌控吧,所以才那樣輕易答應了我的意思,要我經手徹查這整件事,還你清白。”
君逸塵的一步一步似乎看起來都是為了自己,這與對方想要掌握霸業的意圖越發遠了。心頭不禁有些內疚,陸昭純第一次產生了自己是否應該繼續停留在君逸塵身邊作為他的軟肋這個念頭。若是她能夠消失,去死也好,去冷宮也好,想來君逸塵日後種種作為就都不會再受君祈羽的控製。
而最後鹿死誰手,便就看,是誰人的本事更大一點了。
“純兒,”忽然開口喚著陸昭純的小字,君逸塵目光柔和道,“你莫要有什麼心理壓力,你為我做了那麼多,現在也該輪到我為你做點事情了。我聽在宮中的暗樁說到那一日祖宗祠堂發生的事,此刻想想都還心有餘悸。想那祖宗祠堂正因為是莊嚴肅穆的地界,宮中每個月都有專人前去查探補修,根本不會發生走路打滑甚至引起火災的因素。”
說著,君逸塵的眉擰得越發深邃:“隻是那一日引導你行禮燒香的嬤嬤已然喪身在火中,祺妃那頭對於這件事也相當不了解,如此看來,倒的確有些不好猜測。不過我去祠堂看過了,那一日是專門有人在地上灑了磷粉,所以才會與那嬤嬤所穿衣裳和手中高香結合引發火災。看來,是有人特意預備好了等你的。”
有人預備好的嗎……陸昭純腦海中忽然出現一張霸氣十足又相當跋扈的臉,眼中有點冷意,望向君逸塵道:“若說我在這宮中最大的仇人……怕,隻有她一人了。不過這樣大張旗鼓對我下手又在事情結束後拿到了協理六宮之權,應該很容易讓人猜到是她。所以我想……這件事,會不會根本不是她做得,而是另有所為?”
“你的意思是?”
“借刀殺人,不留痕跡。關鍵的時候,大可將那動手的人推出來承擔一切,而她,便可以樂得看戲,瞧著我們幾人爭個你死我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