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錦瀾同素阮和無葉二人一起匆匆裝點打扮,不出一會兒工夫,便替陸昭純整理完畢。藕荷色裹胸裙裝,碧玉雕花步搖,再加上耳墜上的粉晶墜子,看起來更是清爽。臉上隨便撲了點胭脂,將陸昭純還有些蒼白的臉色蓋住,這樣也算是完工了。
而陸昭純此刻也總算是清醒了過來,先看看自己的打扮,隨後抬頭淺笑對蘇錦瀾道:“錦瀾,多虧有你,我才不用太過操心。”說著,抬了抬胳膊,扭了扭身後略帶錯位的裙擺,“隻是今日這樣去會不會失禮,也太素了點。”
蘇錦瀾正要打趣陸昭純幾聲,卻不料桂公公及時出現在門口,緩緩道:“小主,祺妃娘娘那邊已經派了人過來,說接您去祖宗祠堂。”
這才換上了正色,陸昭純對蘇錦瀾點了點頭,隨後看了看自己鏡中模樣。深吸口氣穩住心神,想想今日隻怕又是一場惡戰,於是擯棄心中的種種憂慮,相當鎮定地起身前去。
君祈羽禦賜的轎輦這幾天總算是一直有用,由著莫惠君派來的太監領路,不多會兒功夫便到了君家的祖宗祠堂。
地處偏僻早已經是陸昭純預料到的,祖宗祠堂一般都是建在較為空曠人煙稀少的地方,也算是給操勞了一輩子的祖上們幾分閑暇舒適感。忽然想到前朝的祠堂是否也是在這個地方,陸昭純愣住,隨後卻無奈地笑了。
是了,對於前朝的點點滴滴,從小便隻是在自己師傅的嘴裏麵聽到,自己連看都沒看過,又怎會知道?
“小主。”梨落早已經被派到祠堂門口候著,在見到陸昭純時很是規矩的行禮,隨後笑道,“小主今兒這身打扮好是雅清,比我家娘娘宮裏的那些梨花看起來都要輕素幾分。”
“梨落姑姑說笑了,祺妃娘娘宮裏的梨花是從內到外都透露出雅清,而臣妾這……”陸昭純淺笑,“不過是虛張聲勢罷了。”
“娘娘說小主性子好,為人和善,看來真是如此。”仿若不經意般地開口,梨落依舊在前方帶路看不見表情,可陸昭純卻分明聽出了幾分嚴肅,“隻是娘娘覺得,對事對人還是莫要太過在乎,忍一時風平浪靜,也算是功德圓滿了。”
怎會不明白她說話的意思,陸昭純雖然也是如此思想,可一旦聯係到慕綰傾身上,便無法再忍。沒有開口說話卻隻是低下了頭,陸昭純倒是不知該如何麵對接下裏要發生的種種。
幸好沒有用多久時間便到了祠堂門口,莫惠君早已經一身華服率先打點好了一切,見到陸昭純時,還是一貫的親和模樣,道:“妹妹來的時候正好,我恰好派宮裏麵的下人將祠堂打點著,眼下倒是可以直接進去上香了。”說著,頗為讚賞地看了陸昭純打扮一番,笑道,“妹妹果真是識大體的人,知道什麼場合適合什麼衣裳,倒是比許多人都懂事得多。”
莫惠君話裏有話,陸昭純之前在梨落麵前還可以保持沉默,眼下倒是沒辦法繼續閉聲下去。對著莫惠君徐徐行禮,臉上幾分羞澀:“讓娘娘笑話了,這都是錦瀾的功勞,臣妾哪裏懂得那麼多。”說罷,側身看了蘇錦瀾一眼,眼波柔和流轉,“倒真是多謝陛下分錦瀾在臣妾宮裏,也免去了臣妾不少尷尬。”
此話一出忽然引得莫惠君幾聲巧笑,看著陸昭純有些愣怔模樣不由得無奈搖頭:“傻妹妹,你以為陛下哪裏有閑心管這檔子事?這掌事宮女和掌事太監的安排,可都是刑司院的段公公親手打點準備的。他雖說掌管著刑司院,卻也能夠自由調動宮中下人的安排和替換,陛下對他,可是器重呢。”
瞧著陸昭純一副不明所以的樣子,莫惠君這才意識到差點忘了正事。急忙讓梨落引著陸昭純進入內殿,而自己也隨著她身後向內裏走去。
由於陸昭純此刻身邊是由素阮和無葉攙扶著的,是以空間略微有些狹小,蘇錦瀾便被擠到了後麵。而好巧不巧的是,她恰好身形一閃被擠到了祺妃身邊,雖說並沒有挨得太近,卻明顯感覺到了祺妃瞬間貼上來的身形。
蘇錦瀾有點意外地望去,發現祺妃隻是一瞬不瞬盯著正前方道路,可口中卻忽然對著她道:“你既然被派去伺候姝婉儀,就該知道她的一言一行,完全在於你的應對。”似乎對於自己這番話語並未感到多麼突兀,莫惠君一反平和常態,略帶威嚴繼續道,“你若不想讓她早死,便學著讓她聽你的話控製脾氣和思想。不然這吃人的皇宮裏麵會發生什麼……錦瀾,你比本宮,要清楚得多。”
蘇錦瀾聽著那最後一句像是詛咒般的話語忽然渾身一抖,隨後便呆愣著目光看向陸昭純的背影。心頭忽然有什麼不好的預感將要發生,很輕很淡,卻偏生讓她找不到來源。隻能眼睜睜看著,無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