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昭純跟在梨落身後沒有再出一點聲音,可心中思忖著的,卻是剛才那番提醒。
總覺得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陸昭純低埋著頭又走了會兒,在見到岑飛殿正殿大門時,終於長出了口氣。隨著梨落的指引邁進其中,然而那口氣還未喘勻,陸昭純在見到眼前景象時微微愣住,隨後便有些無奈了。
怪不得莫惠君會派梨落前去殿門外等她,怪不得梨落會交待自己那番聽起來很重要的囑托。隻因為這些舉措背後正對著的人不是別人,而是與自己積怨已久的慕綰傾。
見她挺直了腰板盯著陸昭純一舉一動,眼中冷厲早已經不屑於再去收斂,而隻是這般盯著,帶著點惡意,偏生讓陸昭純無話可說。畢竟自己現在是身處皇宮內院,早前為奴為婢就已經低了對方半個頭。眼下雖說已經是半個主子,可位份還是沒有慕綰傾高。
忽然覺得這種局麵會不會正是君祈羽所希望看見的,陸昭純想著,卻並沒有持續太久,反而就著蘇錦瀾的手緩緩跪下,道:“臣妾給祺妃娘娘、綰妃娘娘請安。”
“起吧起吧,你身子還未好全,不必做這些虛禮,反正這兒也沒什麼外人。”莫惠君生怕慕綰傾率先出口刁難,是以很快對著陸昭純擺手。
殊不知自己剛才這番言論反而引起慕綰傾的一聲冷哼,隨後見她瞥了陸昭純一眼,便對著莫惠君道:“祺妃姐姐就是大度,對宮裏麵誰都是這般和氣,也難怪陛下會將處理六宮的權力交托與你。”明顯的話中有話,慕綰傾輕笑著,帶著幾分鄙夷,“隻不過該有的禮數萬萬是不能缺的,不然剛進宮就拿架子給咱們看,這以後,還要不要活了。”
莫惠君尷尬笑笑,雖然對於慕綰傾一向直言不率的態度早就熟悉,可在麵對陸昭純時,還是覺得有些不好意思。瞧著陸昭純一臉拘謹地站在遠處,輕歎一聲,複又換上笑臉:“這一路過來可是累壞了吧,趕緊過來坐。”
“姐姐且慢。”似乎是打定主意要跟莫惠君過不去,慕綰傾強硬出聲,衝著陸昭純道,“聽聞陛下今兒個叫她過來是給姐姐奉茶行禮的,畢竟昨兒晚上是她侍寢,早晨又因為那些破煩事兒沒有來成。眼下人既是來了,該有的禮數怕是不能少吧。不然姐姐讓我們這些老人,情何以堪?”
聽著她字字句句都強調自己比陸昭純入宮早承寵早,莫惠君饒是再好的性子也平添了幾分煩躁。揚眉細盯著慕綰傾一派華貴,嘴角輕抬,出聲提醒:“妹妹自然算是入宮早的,可紅顏彈指老,沒必要口口聲聲都強調自己是老人吧。到時色衰愛弛,隻怕就得不嚐試了。”
被莫惠君如此一嗆,慕綰傾當下便白了臉。可看著陸昭純一副清明樣子站在身側,便忍耐著沒有吭聲。見她似乎聽話了點,莫惠君依舊保持原本表情,複又道:“不過本宮還是納悶妹妹為何知道陛下今日在龍鳴殿吩咐的事兒,莫不是,妹妹正時刻關注著陛下行蹤,如此將陛下放在心上?”
此事說小了不過是後宮爭寵慣用的手段,可說大了便是窺探聖上隱私,以下犯上了。慕綰傾哪裏受得了這種高帽,當即便起身對著莫惠君跪下,口氣很是不情願道:“祺妃娘娘就莫要抬舉臣妾了,臣妾不過是聽宮中小太監們胡說八道,哪裏算得上時刻關注陛下隱私。”
“哦?既然有小太監敢在私下亂說陛下的事兒,看來這宮規,是該好好嚴正一番了。”
瞧著這二人你來我往好不精彩,陸昭純隻覺得其中看似清平,但分明又是一灘渾水。女人之間的鬥爭少說在逸王府時就已經見到,隻是那時的她全不放在心上,是以對於安倩瀅或者上官錦的無數次陷害隻能默默承受到最後置之不理,卻從未想過要對方怎樣。
隻是看著眼前慕綰傾和莫惠君之間表麵祥和背後暗鬥的局麵,陸昭純緊握了握手中帕子,覺得自己前途堪憂。
“姝婉儀打算一直站在那裏不成,難不成,還要我跟祺妃娘娘請你過來坐下?”慕綰傾一聲嗬斥打斷陸昭純思緒,側頭皺眉看去,卻發現對方已經坐了凳子,正一臉不耐地看著自己。
想著這一日終究會來臨,陸昭純扶著蘇錦瀾手背走過去坐下,對著慕綰傾道:“綰妃娘娘教訓的是,臣妾初來乍到確實不懂規矩。不過祺妃娘娘尚未開口,臣妾私以為,該是不會在乎臣妾這丁點錯誤的。”說著,側過身對著莫惠君道,“您說是嗎,祺妃娘娘。”
略帶讚許地看了陸昭純一眼,莫惠君笑道:“確實如此,綰妃妹妹你就不要總是揪著那丁點錯誤不放了。想你剛進宮的時候,不也是同她一樣什麼都不懂,還不是多看多學多曆練,才有了今天的光彩嗎?”
“那是,姝婉儀要學的,可多著呢,這重中之重啊,便是如何伺候陛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