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坦露真跡(2 / 2)

對於其他種種誇大自己行徑的話充耳不聞,蘇羽飲下杯中其餘酒水後,忽然道:“怎地不曾聽說過商皇有什麼頑疾?影王是否,還有什麼事情瞞著我?”

這才意識到剛才自己的快言快語說出了不該說的話,君邪影飲酒動作一頓,隨後才敷衍道:“蘇太子多心了,小王所說頑疾不過是我皇兄經常失眠一事,這也不算是什麼秘密。想來能坐到君王位置的人,怕是都有這個毛病。假以時日,怕是連蘇太子和小王自己,也會有這種頑疾的。”

前言不搭後語,然而蘇羽卻笑意更濃得沒有繼續拆穿,對著君邪影舉了舉酒杯後,笑道:“既然如此,那麼我便預祝影王能夠早日得到自己份內應得的東西,想來那一天,該是很美好的。”說著,一飲而盡,竟是之前沒有的爽快。

這話君邪影自然受用,對著蘇羽也舉了舉手中杯盞,隨後一飲而下。然而不知是今日的他太過高興失了戒心還是蘇羽表現得太過平靜,在他抬頭豪飲的時候,根本沒有看到蘇羽冷若冰霜的瞳眸中,那一絲一閃而過的輕蔑嘲諷。

這邊蘇羽所居住的“梓合殿”一派歡和氣氛絲毫沒有影響外圍越發緊迫的環境,若隱若現的宮燈閃耀也不過是一場莊生曉夢而已。君邪影正在興頭上訴說自己的豪言壯語,卻不知道遠在幾道宮門後的天牢,君逸塵替陸昭純療傷的場景,顯然已經破了他精心策劃的第一場預謀。

將手腕鮮血緩慢而又輕柔地混入陸昭純口中,君逸塵做得很是自然。眼見陸昭純已然痛至昏厥,心下焦急不已,隨後便運起內力,輕柔地將其攬入懷中,用內力替陸昭純抵擋情蠱帶來的寒氣並順便為她禦寒。

一旁的侍衛早已經因為斷手斷腳和君逸塵冷麵話語暈了過去,牢房中一片靜謐,隻餘君逸塵粗重喘息之聲。

這樣也不知過了多久,當懷中人終於口中發出一聲嚶嚀,君逸塵才出了口長氣,覺得心放下了不少。動作很輕地將陸昭純平放在床板上,看著她慢慢睜開的眼睛,雖然迷茫卻有了生機,嘴角邊扯出苦澀笑意,口中道:“純兒……”

隨後,竟是不知該說什麼。

這樣親昵話語是除了陸天行和陸子揚外誰都不曾呼喊過得溫暖,陸昭純很快便恢複了所有意識,看著麵前那張曾經何時又愛又恨的臉,說不出話來。對方眼中那濃厚的擔憂和激動不是作假能夠做得出來的,更何況她還記得自己現在是在天牢,若說是真得做戲,君逸塵也萬萬犯不著跑來這麼肮髒的一個地方。

“你……救了我。”

幹澀嗓音帶著喑啞,陸昭純看著君逸塵道出這樣一個肯定話語,隨後目光卻慢慢從對方臉上移至胸口。

在那微微敞開的皮膚上,位於心口的位置,竟然有一道猙獰可怖的刀痕,此刻似乎因為用力過猛而掙開了疤痕,正向外滲著血跡。那麼明顯的位置幾乎下意識便讓陸昭純想到了自己之前在鳳楠胥手中得到的那張古方——想要壓製情蠱,需要極陽男子的心頭血作為藥引。

而此時此刻,看著那猙獰刀疤,陸昭純隱隱覺得自己口中也是一股腥氣相當重的味道。而恰巧,作為一個大夫,這股味道是她所熟悉的,人血的味道。

不用太多想象力也可以將這兩件事情關聯起來,陸昭純說不上內心起伏是大是小,也說不上自己此刻感覺到的是受寵若驚的甜蜜還是痛到極致的刻骨。伸出手,顫抖指尖慢慢觸到那疤痕所在的位置,似乎能感覺到連君逸塵本人也是渾身一顫,淚緩緩流下,卻是從未有過的平靜。

“還疼嗎?”不知道還能問出些什麼,陸昭純動作輕柔地撫摸那道痕跡,忽然有一種二人血脈相溶的感覺,“為什麼不告訴我?”

將她摩挲的手緊緊抓住,君逸塵緊盯著她的眼睛,其中有掙紮,有不忍,有心痛。看著陸昭純清透眼眸中的點滴水漬,隻覺得心頭一酸,隨後,終是開口,卻帶著另一個讓人匪夷所思的秘密。

“沒有必要。隻要能救你,便是從我身上割肉也是可以的。”說著,將陸昭純的手與自己胸口肌膚相貼,“更何況,眼下這一切都是我和皇兄設計好計謀,怕是也來不及告訴你,你的存在,在這件事情中,有多大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