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羽靜看著君祈羽的舉動,在其問完之後,緩緩一笑,說道:“其實我在滄韶之時,也曾經學過不少藥理方麵的知識。對於南疆巫蠱之地所盛產的蠱蟲等物品,也全都有所研究。是以幾乎是一眼,我便看出這錦囊裏麵裝著的,是那邊用以催發蠱蟲毒性的香料。既然剛才這宮女也說了,蠱蟲發作皆是因為酒中被下了香料。那麼想來,整件事情的始作俑者,怕就是那被我救下的宮女了吧。”
如此推斷合情合理,盡管加上了幾分屬於自己的揣測在其中,卻偏生讓人摸不到揭發的痕跡。陸昭純隻感覺自己手心都攥出了汗,隻等待下一刻,自己被莫名冠上這黑帽的時間到來。
“既然如此,蘇太子可否還記得那宮女的長相模樣?”其實顯然已經有所發覺,君祈羽卻還是相當幽深地道,“可以讓宮中畫師根據蘇太子口述臨摹出一幅圖像來,朕倒要看看,是誰敢如此放肆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做這種小動作。”
“不用勞駕宮中畫師了。”蘇羽說著,目光投向陸昭純,“因為那被我救下的女子,近在眼前呢!”
一句話冒出,在座眾人瞬時有些啞然。畢竟無論如何都看不出憑借陸昭純這般小小的身軀竟然能有那般大的動作,隨著蘇羽的慢慢揭露,也忽然發現,人不可貌相。隻是看著陸昭純本人都是一臉深沉模樣,那眼中清明似乎一點都不為剛才那些話所動,這樣下來,個人都有個人的想法,更多的,卻抱著看好戲的心情了。
“你這小賤蹄子竟然敢下毒謀害我家大人!看我不砍了你!”臨詔使臣所帶下屬皆是武將出身,最見不得偷雞摸狗的小打小鬧。如此肮髒齷齪的下毒手段自然讓他氣憤不已,在聽聞陸昭純就是最有可能下毒的人時,二話不說,便準備上前一掌將其拍死。
然而不管怎麼說這都是君祈羽的地盤,周圍守衛一擁而上便用巧勁兒將那武將製住,隨後,君祈羽看著陸昭純,道:“陸昭純,你倒一直演的一幕好戲啊,竟然連朕都差點被你騙過了。想來之前綰傾對你用刑也是你的計謀吧,利用苦肉計將自己從眾人眼中移開,而後在背後做些小動作。可還真是老天有眼,你的所作所為竟然被蘇太子抓了個現行。哼,你,還有什麼好說的?”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隻是沒想到連慕綰傾刻意找茬的事情都安在了自己頭上,陸昭純不由得有些氣結。然而沒有證據能夠證明自己當時去往花壇是因為與慕少傾有約,帶路的小太監早就不見人影,慕少傾本人怕也不能作證。一旦追究下去,自己的身份,師傅的存在,以及君逸塵的計劃將都會被公之於眾。
這樣一來,無形之中壓在她身上的擔子,竟是越發重了。緩緩長出口氣,陸昭純抬頭,直視君祈羽,道:“陛下,眼下這麼多罪狀條條壓在奴婢身上,奴婢無話可說。隻一點,相信陛下也很費解,那就是奴婢到底是為了什麼,才會要不惜一切代價毒害三國使臣和太子呢?要知道,奴婢不過是個宮女,做了這種事不僅得不到任何好處,還有可能丟了性命。如此簡單的道理陛下不會不明白,奴婢懇請陛下能夠徹查,還奴婢一個清白。”
這樣一說,似乎又確實有點不妥之處,君祈羽沉吟著,竟好像也依著剛才那番話在思索什麼。一旁的君邪影本以為事情已經可以塵埃落定,卻不料緊要關頭竟讓陸昭純扳了回去,心中很是惱火。
邁出一步站定在陸昭純身旁,君邪影行了個禮,像是剛剛才回憶起什麼事情一般,對著君祈羽道:“皇兄,臣弟記得,這宮女最初,似乎是二哥府上的下人吧。隻是不知什麼原因,竟被帶入了宮中做事。既然她剛才說自己沒有理由對使臣們動手,那不妨換一個想法,是有人在背後指使她那樣做的呢?”
話未挑明,在座幾人卻已經明白了其中的大概含義。原本還聚集在陸昭純身上的目光,瞬間便凝聚在了君逸塵身上。而作為當事人,君逸塵的表現卻是泰然自若,絲毫沒有蹤跡可循。隻依著君祈羽的目光緩緩起身,麵無表情道:“一切依著皇兄的意思,是對是錯,皇兄定奪便可。”
沒想到君逸塵這樣輕而易舉地默許了這一切發生和作法,陸昭純不可置信地看著他,心尖有些作痛。然不等她做出下一步反應,便聽見身後匆忙的腳步聲,及李和柱尖細的嗓音:“陛下,慕侍衛那兒出事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