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酒類製品並沒有太多研究,陸昭純隻看著那鮮豔色彩太過灼熱晃人,鼻尖蕩漾的也一直是其中清冽香味。
太過熟悉的氣息卻有點捕捉不到到底是從何而來,陸昭純緊盯著那杯盞許久,之後才相當有禮地向著身旁李和柱詢問道:“敢問李公公,這杯中酒品,是哪兒來的?”
李和柱被如此直白問話心中其實相當不爽,隻是礙於高座之上還有一個比他更大牌的在那兒虎視眈眈,不得已,才堆出一臉假笑,對著陸昭純道:“這酒啊,可是陛下讓宮人們從南邊酒窖專門挖出來的。好像是先皇在世時,就已經被埋了許久的陳年老窖。味道醇厚不說,還包含了許多大商珍貴藥品,自然是珍品。”
聽了這個解釋,陸昭純的眉頭不見舒展,反而更加緊皺。小心湊近那已然在桌上流淌不停的杯盞,從頭上拔下另一根銀簪,對著那桌上酒水挑了挑,看了看,聞了聞。
這般動作當著全場幾十人的注視自然有點奇怪,君祈羽雖然在高位,卻是看得清楚。對著李和柱招了招手,隨後對著急忙跑來的人問道:“她這是在做什麼?”說完,看了眼在原地坐著,卻好像好了很多的臨詔國使臣繼續道,“看起來,那臨詔使臣似乎大好了?”
明擺著的事實自然沒有再陷害的餘地,李和柱心中不情不願,表麵卻很是乖順道:“回陛下,那宮女不知道使了什麼手法,看來該是好得差不多了。隻不過她適才詢問奴才關於這‘杯香茗酒’的來源,奴才想著,是不是因為那酒裏麵有問題?”
此話一出,自然引來君祈羽相當不悅地冷哼。目光一直未曾離開陸昭純所在地方,君祈羽嘴角忽然浮起一抹無人察覺的笑意,卻在下一刻,將眼神投向這席上另兩個心急如焚的地方——君逸塵和君邪影。
這一出戲,該是到了高、潮的時候了。
尚未察覺君逸塵其實也在現場,陸昭純所有的注意力都被手中銀簪帶來的氣味所吸引,經過腦海中的回憶,總算是記起來了這香味的來源。
是一種南疆巫蠱之地盛產的香料,能夠吸引大量蠱蟲聚集並吐出毒液的東西。照理來說,這東西該是南疆極其隱秘的香料,非外人所能拿到的。而現如今出現在這個地方,怕是隻有一種說法——今日發生的這一切,都是被人有心設計好的。
用手邊錦帕將銀簪上的酒漬擦淨,陸昭純再度用其在桌麵上僅剩的菜肴裏麵撥了撥,幾乎瞬間便能看到銀簪發黑的跡象,卻不同於往日裏判斷出有毒那般漆黑通透,而是其中夾雜著紫色星點痕跡,猶如一隻隻閃著光彩的小蟲般,讓人一眼看過去,便內心作嘔。
這下可以判定,是有人在菜肴裏麵有心下了蠱蟲,而後又在酒水裏麵摻雜了少量香料,如此兩方結合作用,便造成了眼下眾人中毒的情況。看似情況的確嚴重,畢竟中毒人數太多,如果沒有相應解藥和措施,很快就會釀成大禍。然而或許是下手的人知道輕重,所下蠱毒的份量並沒有超出她的預料,甚至還少了許多。這樣可以餘留下不少時間來救治剩下的人,隻是在救人之前……
“看得怎麼樣了?”果不其然,似乎是察覺到了陸昭純已經停下的動作,君祈羽冷眼看著,高聲問道。
這才轉過身子抬起頭,陸昭純卻驚訝地發現,君逸塵和君邪影二人也在現場。而不遠處的座位上,蘇羽本人也在那裏一臉玩味地看著她,心道這好像是自己進宮來如此整齊地看到這些人,起伏不定幾乎是下意識的感觸,但是沒有時間多想,很服帖地跪在地下,對著最高位道:“回陛下,依奴婢查探,似乎……是有人在菜肴和酒水中,摻雜了不該有的東西。”
如此籠統的說法不過是欲蓋彌彰,能在此處坐下的人,都不會是什麼善茬。稍微有點頭腦的,幾乎瞬間便能明白陸昭純所表達的意思。君祈羽聽言似乎並沒有太過驚訝,隻看著她,冷冷道:“繼續說下去。”
“菜肴中被人下了等量的蠱蟲,基本上是類屬於南疆巫蠱之地所盛產的一種毒蟲。然而若隻是蠱蟲沒有其他東西,是不會引起中毒症狀的。是以奴婢大膽猜測,該是有另一種促進揮發的物品也在宴席上。而經過奴婢適才查探,發現……那陳年酒釀中,摻雜了不少引起蠱蟲毒發的香料。”
君祈羽一動不動地聽著,而這個時候經過傳召的慕盛遠和太醫院醫士們,也已經趕到。揮手讓李和柱下去傳話救人,君祈羽的目光卻一直未曾離開過陸昭純,隻盯著她,道:“你知道得倒是挺多,不過朕有一個疑問,既然你說得這些東西都是南疆巫蠱之地盛產,那它們是怎樣,跑進我大商朝皇宮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