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當緩慢地向著太醫院方向挪去,陸昭純從未想過一個女人會有這般大的力道,竟是踢得自己內傷。不過幸好是被安排在太醫院當值,多少能順出點藥材調養,不然隻怕以後陰雨天氣,內傷加上情蠱發作,倒當真是要人命了。
毒日頭帶來的豔陽逐漸有些渙散,溫度比之前低了不少,陸昭純雖然還是覺得渾身難受,卻因著此刻略微吹起的小風而覺得舒適了許多。童鏡眠吸著鼻涕的聲音成為此刻唯一的響動,也不知走了多久,一旁的小路忽然傳出輕微響聲,惹得兩人皆是一怔,隨後便有些心悸。
黑色長靴率先印入眼中,英氣模樣與往日一般,陸昭純盯著來人半晌,隨後,才沒好氣地苦笑道:“師兄,你一定每次都要這般來無影去無蹤地嚇人嗎?”
陸子揚見她竟當著外人的麵直呼兩人的關係,目光驚疑不定地在童鏡眠身上打量片刻,隨後才有些不悅道:“我嚇你?哼,當真好笑。你看看自己現在這幅模樣,是你嚇我,還是我嚇你?”
知道陸子揚意外出現定然是與君逸塵有關,陸昭純側頭對童鏡眠低語幾句,隨意胡鄒了理由讓其率先離開。之後,勉強站直了身子,一臉無奈道:“你倒是說說,我如何嚇你了?”
沒好氣地冷哼一聲,陸子揚一把扯過陸昭純手臂探脈,一邊道:“你還有臉說,你倒是看看你被那慕綰傾折磨成什麼樣了?”說著,從脈息中察覺到陸昭純內傷症狀,臉色更差,“這個死女人,竟然能把你踢成這樣?!”
陸子揚一向大大咧咧慣了,陸昭純也甚是了解。隻是看他一臉義憤填膺地怒罵慕綰傾是“死女人”,卻還是一個忍不住笑出了聲。然而沒多會便觸動了體內氣息,臉色一僵,急忙抽手捂住胸口,滿麵痛苦。
長歎口氣,陸子揚自隨身掛著的錦囊中掏出一枚藥丸給陸昭純服下,隨後替她活動了手臂脈絡:“真搞不懂,以前你手蹭破點皮都要哭天喊地的,怎地現在倒成了女強人?命都快去了一半,竟是一聲呼救都沒有?若不是我眼疾手快去請了祺妃來當救兵,隻怕你的小命早就折在慕綰傾手裏了!”
意外挑眉,陸昭純竟沒想到莫惠君是陸子揚叫來的幫手,一時間不知要如何理解這關係:“你……你才進宮多久,怎地會認識祺妃?”
這才意識到自己大嘴巴又說錯了話,陸子揚麵上一僵,便不再吭聲。然沉默雖說是他麵對頑固性問題的一貫做法,可礙於麵前的人是陸昭純,被那一雙清透凝眸盯著,時間久了,還是有些不自然。
“唉,罷了罷了,我真是怕了你。”有點惱怒地甩開陸昭純的手,陸子揚道,“我與那祺妃並不相熟,隻是之前入宮當值時,慕少傾曾跟我說過,但凡你有危險而他不能趕到時,便讓我去求祺妃幫忙。說是隻要提到他的名字,祺妃就一定不會袖手旁觀。”
祺妃?慕少傾?一時之間得到的消息太過繁雜,陸昭純甚至有些不知道該如何捋順其中關係。可看著陸子揚一臉正義,心知對方也不會說假。隻是向來少言寡語的慕少傾在宮中除卻慕綰傾外,還有這樣大一個靠山,這其中到底有什麼她絲毫沒有涉足過的領域。
“等等,他為什麼要囑咐你這些事?”忽然回憶起剛才這番話的關竅處,陸昭純問道,“他知道你我都是君逸塵的人,為什麼還要在我有危險的時候挺身而出?他不是……不是那位背後的人嗎?”
有點為難地看了看陸昭純,這個問題倒當真是問到了點子上。摸了摸頭一副焦急模樣,手舞足蹈也不知該如何,許久,陸子揚才歎了口氣,道:“哎呀,我跟你說不清楚。隻是這關係到君家之間的大事,你少知道為妙。”說著,像是不放心般,複又道,“反正你要明白,這皇權的鬥爭,遠比你所看的,還要複雜便是了。”
整個人的思維都被慕少傾、君逸塵、君邪影和莫惠君所掛住,是以陸昭純徹底忽略了,為什麼看起來最像是外人的大師兄,竟然知道如此多得秘密。這整個皇宮看起來似乎真得越發像是一個深淵,無數的性命來了去了,卻都不知道,真正想要的,到底是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