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般直白指出尊卑有序,君逸塵的臉色隻能是更加難看。邁步上前一把將安倩瀅從慕少傾手中扯出,也顧不得手中女子嬌聲痛呼,眸色幽深道:“慕侍衛真是一個好奴才,時時刻刻都記著皇兄立下的規矩,當真叫本王欣賞。可宮中規矩是在宮中執行,此刻你站在我逸王府的地盤,難道就不該遵從我君逸塵的規矩嗎?”
根本不打算給慕少傾任何還嘴的機會,君逸塵將安倩瀅甩給身後下人,繼續道:“你碰了我府上的人,難道以為可以全身而退?哼,慕少傾,別太放肆了!”
劍拔弩張已經是正常,而此時燃起的氣焰卻帶了危險的氣息。陸昭純一直站在旁邊不吭聲,察覺此刻從君逸塵身上發出的怒火太過嚇人後,心頭忽然萌生不好的預感。擔心對方會不會一怒之下做出什麼過激的行為,抬腳上前想要阻擋,卻不料身後一道女子聲音傳來,偏偏擋下了她的去路。
“王爺莫要生那麼大的氣,慕侍衛既然是陛下派來的,那不看僧麵也要看佛麵。下人不懂事,回報給陛下,讓陛下定奪便好,又何必髒了王爺的手呢?”上官錦一手相當輕柔的附在小腹上,一臉高揚地看著屋外眾人緩緩道。
當她的目光刮過陸昭純的背影時,頓了頓,巧然一笑,帶了幾分譏諷道:“這不是昭純嗎,許久未見,我倒是差點忘了你的存在。不過俗話說得好,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你雖有幸進宮當值,但做人卻越發不懂事了。瀅兒總歸是你曾經伺候過得人,如此淩厲就給她一個下馬威,也太過沒良心了吧?”
冷嘲熱諷一應俱全,上官錦的確稱得上這逸王府演技最好的一人。表現有禮溫婉大方,但一言一行卻能讓聽者自慚形穢,心中淒苦,可以說是高手中的高手。
不過這一切對陸昭純來說,早已經成了每日生活的必備品,除了熟悉,別無他想。轉身行了個大禮,陸昭純直視上官錦帶著冷意的眉眼,回道:“錦夫人不愧當得起王府主母的身份,一言一行有理有據,想來的確是昭純不對。以下犯上自不用說,不僅丟了王府的臉,還給陛下抹了黑。”說著,側頭對著君逸塵福了福,“還望王爺莫要計較,是昭純的錯,昭純認了便是。”
瞅著她淡漠麵龐沒有一絲動容,君逸塵燃起的氣焰似乎在無聲中便消散了不少。不是因著她率先張口道歉,而是為著在短短的日子中,陸昭純從不諳世事到規矩圓滑的蛻變。時而做事淩厲,時而進退有度,分明隻是在這權謀紛爭中生存的必要手段,卻被她表現得那般讓人無法直視。
沒有打算繼續跟慕少傾再糾纏下去,君逸塵心知自己今日是該偃旗息鼓了。往日裏謹慎細微的自己因著陸昭純的出現而頻繁出錯,這種事,若是繼續下去,隻能是兩敗俱傷。
難得將手蓋上了上官錦附在小腹的手背上,語氣緩和不少,君逸塵仿佛很是憂心道:“你有著身子就不要隨意跑動,這兒圍著這麼多人,空氣難免不好,對你腹中的孩子更是不好。”
溫暖來得太突然,上官錦明顯一愣,隨後便有些激動:“王爺,妾身總不願讓您一人煩惱,該分擔的,總要挺身去做。況且這孩子是王爺的親身子嗣,他也是要替王爺排憂解難的啊。”
你儂我儂的場麵看起來很是溫馨,可一旁的陸昭純卻明顯看到君逸塵在聽完上官錦話後,古怪的臉色。有點不解他此番表情是為何意,心頭疑惑增生,卻不能開口去問。排去那古怪的臉色不說,這般溫暖寵溺的目光對視,卻是她第一次在君逸塵身上望道的。
心頭莫名發酸,陸昭純刻意避過頭不忍再看,卻無意中發現那方依舊在大口喘氣的安倩瀅,此時暗恨的神情。
“王爺和姐姐真是伉儷情深,瀅兒好生羨慕。”氣虛卻依然強硬著打破這點溫暖局麵,安倩瀅忍著身體不適上前假笑道,“瀅兒此刻前來是替姐姐送安胎藥的,聽著丫頭們說,姐姐夜裏總睡不踏實,於是找人從家鄉尋了安神補氣的藥方,趕緊給姐姐送來了。”
轉頭假裝張望,待看見門邊邁入的一襲布裙時,急忙“開心”笑道:“早想著會被瑣事耽誤,於是吩咐晚點送來,現在倒正好呢。”
隨著她的目光看向門外,陸昭純全身的毛孔卻被緊隨而來的氣味所吸住,隻因那清透涼薄的氣息分明是紅斛麝才獨有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