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留給陸昭純更多的時間去震驚和揣測,在將她帶至領賞之地以後,慕少傾便很快離開了。
緊隨而來的內監沒有看到多餘的任何身影,隻一味指責陸昭純不應該亂走,害得他差點嚇破膽。
又是一番賠罪拍馬的時間,陸昭純不動聲色地將今日所打聽到的一切緩緩壓入心頭。有點難以消化,但是現在不是她可以震驚或者揣摩的時候,跪在地上聽那內監念著君祈羽的旨意。
從他手中接過一套碧藍的裙裝,那水波般婉轉流彩的光芒確實驗證了這“斐山羅衣”實為寶物。有點沉重地接過,陸昭純忽然想到若是自己敢穿著這件衣裳在王府走一圈,隻怕安倩瀅會即刻上前掐死自己。
然而眼下不是應該想回去會怎樣的時候,宮宴依舊在進行,陸昭純想想也可以預見等下回去會麵對怎樣的局勢。君逸塵和慕綰傾中途離席卻在後院兒相會,如此看似巧合實際有意的埋伏,一定會被某些人好好利用。
放眼整個宮宴,包含這種野心的,隻怕除了君邪影,便再無其他了。雖然被君邪影派來盯梢的慕少傾已經相當明確地表明了自己的立場,可是陸昭純總覺得,對方不會那樣輕易就站出來替君逸塵講話。畢竟,幫了君逸塵就等同幫了慕綰傾,這樣便宜的事,恐怕慕少傾才不會去做。
那麼唯一能夠證明二人清白的,似乎隻有當時恰好在那裏的自己了。可是這樣的想法一成立,便即刻被陸昭純推翻。先不說她是君逸塵府上的人,作證完全無效,單是冒著領賞的由頭而在宮裏麵閑逛這一罪證,就足以讓她跟著君逸塵一塊兒去了。
有了心事的人,便格外會想得多些。順從地跟著內監回去,陸昭純一直猜測接下來又要上演怎樣的戲碼。口中應付著內監時不時冒出的酸水,可心裏卻從未停止過計算接下來的動作。
“怎地去了這樣久,還以為是不是出了什麼差池呢。”
不知不覺竟已經走回了宴會場地,看著快步靠過來的沈菲瀾一臉擔憂,見自己完好無損才長出了口氣,衝那內監客套了幾句,才拽著她往座位方向行去。
瞧著她表現得似乎有些緊張,陸昭純不動聲色地張望了一下四周,見並無異常之後,才開口詢問:“瀾夫人這是怎麼了?我不過是多去了一會兒,因著要等那位公公去拿鑰匙,才耽誤了不少時間。”
沈菲瀾點頭表示知道了,可是麵上表情卻很顯然未將陸昭純的話聽進去。總覺得她這幅模樣應該是跟君逸塵有關,陸昭純不得已輕扯了下對方袖口,低聲道:“瀾夫人,您這個樣子回去,隻怕又要被罵了。”
沒有說出利害輕重,但她相信沈菲瀾聽得懂。
果然對方在聽完這句話後像是徹底回了神,猛地頓住步子後有些懊惱地長歎一聲:“你不知道,適才你離開沒多久,便有人前來傳話,說是你領賞那地兒出了什麼差錯,要請王爺過去看看。這話一聽就不靠譜啊,宮中是陛下做主的,即便真出了什麼事兒,要找的也應該是陛下。可當時王爺不知存了什麼心思,竟然一點也不懷疑就跟著去了,不論我怎麼說都沒用!”
目光掃向前方挺直的背影,那是君逸塵慣有的坐姿。心頭顯然已經明白他為何會出現在後宮花園,可陸昭純不動聲色,隻循著沈菲瀾的話問後來呢。
“後來也就是前後步子的功夫,綰妃娘娘便跟陛下示意要去換身衣裳。我一看那個架勢,便知道不對勁。她早不換衣服晚不換衣服,偏偏等著王爺離開時才要回去換,明擺著就是衝王爺去的啊!”
沈菲瀾擔心得過了度,不過陸昭純也還算理解。那二人明麵上總表現得相當疏離,可大商朝就是這麼巴掌大點地方,若是有心之人,什麼流言蜚語挖不出來?隻怕連君祈羽這個商皇也是有所耳聞的,不然也不會在初時進宮會麵的時候,開那樣一句玩笑。
君無戲言呐,君祈羽又不是吃飽了撐的,竟開自己女人和弟弟的玩笑。隻怕表麵笑著的時候,內心指不定怎麼腹誹呢!
“瀾夫人您先別慌,光是兩人一起離席,也沒什麼可說的。不過有一點我不太明白,王爺那樣堂而皇之地離席,陛下看到了,就沒說什麼嗎?”
誰知不問還好,一問,沈菲瀾麵上表情更是驚慌。略帶無措地絞著手中帕子,想說不想說的模樣當真看得人著急。
“王爺離開的時候,陛下正跟五王爺聊得甚歡,根本沒有發現。等後來回過神問起來的時候,我沒辦法,也隻好說王爺是酒喝多了,出去散步清醒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