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此時連長孫婉碧都以為陸昭純的出現,完全是為了替換出慕綰傾而存在的。但隻有君逸塵心中明白,這個計劃他策劃得的確天衣無縫,但若真要實施,根本不會那麼簡單。
單不說陸昭純與慕綰傾有幾百個不相像,光是慕綰傾此刻的態度,就能讓整個計劃終止。千算萬算,君逸塵似乎忘記了,時間可以改變一個人的心,尤其是女人的心。自己空白給慕綰傾的兩年時光全都被君祈羽的寵愛所填補,這怪不得別人,是他自作自受。
原本可以再度推掉這個宴會,但君逸塵還是硬著頭皮答應了。為得,隻是想親口問慕綰傾一聲,“你還願意跟我走嗎?”
兩年前,他會比任何人都清楚慕綰傾的回答。可是現在,他沒把握,甚至有些害怕。
前往別院的路並沒有太遠,君逸塵卻隻覺得自己的腦袋被這兩年以來產生的各種念頭侵襲得想吐。不斷的深呼吸,手卻越握越緊。這種緊張,是他從未有過的感覺。目光忽然瞥見了身後低頭跟隨的陸昭純,低眉和順,一點都不像往日跟他爭鋒相對的固執模樣。
如果……如果綰傾真得不願意跟自己走……那麼陸昭純……又要何去何從?
君逸塵再度給自己添加了一個難題,卻根本不清楚真實答案會是什麼。
“王爺,已經到了,奴才先進去通傳一聲。”將君逸塵幾人擋在院外,內監有禮地彎身點頭,隨後便走了進去。不多會兒功夫再度出現,滿臉堆笑,衝著君逸塵道:“陛下喊您進去呢,說是瀾夫人也可以跟著一起。”
作為隨身伺候的丫鬟,陸昭純自然也要跟著前去,心中隱隱跳動的好奇,也越發歡騰。跟著內監的腳步七拐八彎,眼前風景皆是秀麗園林,名貴的草木花朵充斥周圍,看來君祈羽也是個相當會享受的男人。
空氣中漂浮著微微的龍涎香味道,陸昭純記得師傅曾經說過,龍涎香可行氣活血,散結止痛,亦能治咳喘氣逆,氣結症積。本就是名貴的香料,用在此處更顯天家奢華。隻是能夠通過香料便感知到君祈羽似乎身體不大好,陸昭純不知那是否為皇帝的通病,心悶、氣喘、皆是勞累所致。
“臣弟君逸塵叩見陛下,陛下萬安。”一聲問安將陸昭純遊離的神識扯回,趕忙隨著君逸塵的動作下跪請安,眼睛卻利用餘光偷偷向著前方望去。
明黃錦袍,玉冠高聳。棱角分明的俊逸臉龐因著陽光的照射,看起來格外柔和。彼時的君祈羽正一邊翻閱著桌邊書籍,一邊親手泡著茶水。修長的十指猶如撫琴一般輕快地在茶海上跳躍,並不覺得作為一國之君,自己泡茶會是多麼不妥。
“你倒是舍得進宮來看我這個皇兄了。”口中打趣著,君祈羽的聲音不似君逸塵般冷冽,也不似君邪影般魅惑。隻是平淡家常的語氣,卻帶了幾分威嚴。更多的,便是讓人覺得溫暖的氣魄。
“皇兄整日裏忙於朝政,下了朝還有後宮三千佳麗陪伴,如何還能想起臣弟呢?莫不是一出現,就嫌得慌吧。”並沒有太過刻板,君逸塵順著君祈羽的話互相抬杠,似乎對這樣的交流方式,早就習以為常。
“嗬,許久未見,你這能說會道的還是沒半分長進。”終於抬起眼瞥了君逸塵一眼,陸昭純這才看清君祈羽的眉眼之間像極了君邪影,難怪是一母同胞,隻是性格和處境,終歸太過不同。虛扶著沈菲瀾一同起身,陸昭純乖巧地退到不顯眼的地方站著,總覺得今時今日,還是藏深一點較好。
見君逸塵和沈菲瀾被準許坐在低一位的圓凳上,陸昭純聽著那三人你來我往不過是些家常閑聊,隻是除去沈菲瀾的泰然自若,君逸塵的表現倒更讓她有些意外。
要知道,麵前男子雖說是皇帝,但畢竟是搶占了君逸塵心上人的罪魁禍首。盡管君逸塵談笑自若,有禮大方,可這跟她認識的完全就是兩個人。是了,即便知道這裏的每一個人都學會隱忍才是生存之道,可是明明痛苦卻還要表現出一副平淡的樣子……這,難道就是他這些年來一直生活的模樣嗎?
“對了,好像自從綰傾入宮以後,你就很少來請安了。”忽得,君祈羽將話題轉向高峰,依舊平淡地道,“莫不是,你心裏在怪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