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罷了,我房中離這兒近點,先帶她過去吧。”也許是瞧出了其中端倪,沈菲瀾二話不說便幫長孫婉碧架著陸昭純走去。舉手投足間,絲毫不見主子該有的高傲,反倒像個知心人一般,盡可能地付出幫助。
陸昭純意識本已經處在遊離狀態,渾身僵硬沒有半分知覺。隻是此刻被人拉扯著,身上那細密的針孔再度被觸碰,帶來了相當大的刺激。飄忽不定的思緒瞬間就像被當頭一棒,渾身打了個寒顫,眼睛也漸漸變得清晰起來。
雖然渾身還是沒有力氣,可分明能夠看到兩個纖弱的身影正攙扶著自己不斷前行。其中一個的背影很熟悉,那是長孫婉碧。而另一個看起來略微高挑,很是瘦弱,但攙扶著自己的雙手,卻相當有力。
一股淡薄卻很綿長的氣息通過女子的手慢慢滲透進入陸昭純的五髒六腑,發軟的四肢漸漸有了知覺,這才意識到對方傳給她的竟然是內力,恢複意識的陸昭純不由得對女子身份更是好奇。
“瀾夫人,今日的事情……多謝您了。”雖然對於沈菲瀾意外的出現有所懷疑,但對方確實救了陸昭純的命,長孫婉碧還是分得清事情好歹,口中道謝道。
沈菲瀾淡淡“嗯”了一聲,既不推脫也不誇大,隻依舊攙扶著陸昭純來到自己小院中。尋著靠近內間的小閣環境還算雅清,便示意長孫婉碧先去那邊。兩人費了好大功夫才將陸昭純拖到床榻上,看她臉色似乎比之前好了許多,這才徹底鬆了口氣。
陸昭純躺在床上,柔軟的觸感讓她的心微微放下。盡管那無處不在的痛楚還是如影隨形,可總算過去了,不是嗎?口口聲聲說著想要去尋死,但真正麵對的時候,心裏還是會恐懼和不甘願吧。
恐懼去死,不甘願這樣了結此生。
那個被長孫稱為“瀾夫人”的女人,應該就是從未謀麵的妾室沈菲瀾。萍水相逢卻出手相助,真情假意她陸昭純分不清,可這個人情,是欠下了。總算是救命恩人,即便對方同君逸塵的目的一樣是利用自己,那也無妨,反正她,都習慣了。
沉沉的出了口氣,陸昭純隻覺得很多縈繞在心頭的苦楚,似乎都隨著今日發生的一切,變成了虛無。
沈菲瀾站在床邊靜靜看著,自然早就察覺到陸昭純已經醒來。可見她固執地閉眼不願出聲,沈菲瀾卻並未揭穿。隻靜靜看著,良久,才對著一旁的長孫婉碧道了句:“安倩瀅不會就此放過她,你在王爺麵前說話還算有用,便尋個機會幫她求點保障吧。”
語氣雖輕,但明顯是關心無疑。
心頭疑惑越發大,長孫婉碧不動聲色地瞧了沈菲瀾一眼,緩緩道:“瀾夫人說笑了,奴婢若是有那個能耐,今日又何必落得如此下場?”
“說笑得恐怕是你吧。”低笑一聲,沈菲瀾道,“整個府裏,王爺隻聽進去兩個人的話,一個是他身邊的無邪,一個便是你。你雖然一直以下人身份自居,可我不傻,自然清楚你的能力和作用。”
見長孫婉碧難得沉默,沈菲瀾再度一笑,卻意外帶上了幾點落寞:“不過你若是有其他打算,那就當我什麼都沒說過。隻是長孫,這個陸昭純應該不是什麼一般人,王爺既然把她帶進來,想必隻要物盡其用。然而在那之前,如何保存物品的完整性,便是你需要做的了吧。”
說辭隱晦,卻引得床上陸昭純和一旁的長孫婉碧齊齊皺眉。長孫婉碧不安地看了陸昭純一眼,發現她還在沉睡,這才低聲對沈菲瀾道:“瀾夫人,我想您應該明白王爺心中對您的芥蒂。您確實如商皇所說一樣聰慧,隻是這等聰慧放在揣摩王爺的事情上,隻怕是沒什麼好下場的。”
硬聲提醒,卻讓床上的陸昭純明白了幾分。沈菲瀾畢竟是商皇親自賞賜給君逸塵的妾室,稍有心機便能想到此舉有可能是安插了一根軟線在君逸塵身邊。加之這件事出自聖旨無法拒絕,君逸塵滿腔的怨氣隻得全部宣泄在沈菲瀾身上。也難怪她是王府最不受寵的一個,想必以君逸塵的心思,沈菲瀾的存在,完全是對自己威信的挑戰。
沉默許久,久到陸昭純以為房中二人都已經離去。然,微微一聲歎息,卻讓她的心,再度捏緊。
隻因那前一刻還清冷無疑女子,下一刻卻飽含著苦澀低笑,極其無奈道:“有什麼下場,能比嫁給一個不愛我的人,還要糟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