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讓沐之驚訝不已的是二叔景元嶺。他躺在一張特製的半弧形藤椅上,整個人似乎都萎縮了幾分,不複當年的高大挺拔。
門口還侍立著一眾仆從。
景家勤儉,下人不多。沐之一眼掃過去,竟還能叫出好幾個人的名字——都是從啟都跟來的,算是老人兒了。
景謙之姍姍來遲,身後跟著他的心腹白羽卿。
他一跨過門檻,便對著沐之歉然一笑:“你回來了。我來晚了。”語氣竟像是在與一個出門未幾便回家的弟弟打了個迎麵招呼。
母親嗔道:“早派人叫你去了,怎麼才來?”
“有些雜事尚未處理完全,一時忘了時間。”謙之笑笑。
白羽卿低頭沉默不語。
一刻鍾前,書房。
景謙之在一份公文上做了批注,轉頭對白羽卿道:“我考考你,這提議,你是如何思慮的?”
“嗯……青澤舊地八州多為征兵製,雖已實行幾十年,卻並不完善,素有詩曰‘十五從軍征,八十始得歸’。如今我們雖廢除其製,放兵丁回鄉戍田,休養百姓生息。但,若是將我們的府兵製推廣過去,現下卻是不妥。”
“哦?說說看。”景謙之溫潤一笑,讚許地望著自己的下屬。
“其一,便是青澤數州如今的觀念尚未……開化,宗族勢力過盛,今年新推廣到那四州之地的科舉,便受到了層層阻力。若是設立軍戶,很難保證那些……”
“二少爺!小少爺回家啦!夫人喚你去大堂!”
門外突然傳來了敲門聲和一個小廝驚喜的呼告聲。
景謙之“噌”的一下站了起來,與同樣震驚的白羽卿對視了一眼,便對著門外朗聲道:“告訴娘親,我這就過去。”
“好嘞!”
門外的小廝得了回話,便痛快的跑開了,還有很多人要去通知呢。
景謙之放下手中的公文,一臉欣慰:“沒想到朱四爺猜的沒錯,看來那兩株極品螺心草,果真是沐之的手筆,隻是不知他是怎麼解決修行問題的。”
他繞開了書桌,快步向門口走去:“兵製之事,路上再談。”
白羽卿低頭草草理著桌上的一疊公文,見此急道:“二少爺慢點,你身體尚未……”
“噗!”
景謙之噴出一口黑血,在書房門口直挺挺地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