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線索被連接在一塊。
荊棘精靈等待的人,就是吉爾伯托·吉爾伯奈翁。
她們要將背叛者賽格萊斯留下的時空道標送給時空星陣的主人。
陰差陽錯,她們等到的是幾百年後初代導師的學徒,憑借湮滅星陣逐漸領悟到時空奧秘的五級占星術士。她們以為約納就是那應許之人,殊不知真正的時空主人早在三百年前就已灰飛煙滅。
然而背叛者賽格萊斯如何在一千年之前就預料到吉爾伯奈翁的出現?他又是怎樣留下無名書的預言,推動千年之後占星術士學徒的命運齒輪旋轉?這個神秘的道標究竟通向何處,那隱藏在時空邊際的位元對這個世界的未來起到什麼作用?
解開一個迷,打開一個鎖,卻發現箱子裏裝著更加複雜的鎖具,謎題背後藏著更多的謎題。約納想要看清所有的秘密,可他此刻隻能感覺到痛苦、懊惱和無助,因為那海量信息的潮水正在退去,而以他現在的能力根本不足以操縱時空星陣,甚至無法將道標信息記錄下來。聲音化為文字,文字化為圖形,那是海量數字與圖案的組合,就算尚無法穿越時空障壁約納也能肯定這坐標必須完全精確,小小謬誤會導致目的地天差地遠。
“記住!記住!記住!”少年的靈魂發出怒吼,他用盡一切精神力將信息印在識海當中。時間開始解凍,少年鼻尖的冰晶正在融化,“啊!”聲音從口中傳出,他猛然跪倒在地,伸出手想抓住時空道標的尾巴,可信息已經消失得幹幹淨淨,手指觸到的隻有亙古不變的星光。
約納掀開鹿皮包倒出習題簿和炭筆,趁記憶還算清晰的時候瘋狂寫畫起來。寒冷讓手指不聽使喚,他啟動溫控星陣提高體溫,筆尖留下一行又一行複雜的算式,玄奧的圖形霎時間覆蓋一頁莎草紙,又在下一頁紙張上鋪展。然而記憶並非什麼忠誠的夥伴,十分鍾後,約納寫下最後一個數字“5”,頹然坐倒在地,寫滿十五頁的習題簿散落在地,他已經盡所有能力重現剛才的道標,但記憶已經消退,記錄下來的信息不足十分之一。
他失敗了。不完整的道標沒有絲毫意義,荊棘精靈守護千年的寶物變得毫無價值。“啪!”少年手指顫抖地握斷了炭筆,斷茬刺破手套,一滴血墜落冰麵。積蓄已久的情緒突然爆發,他抓起習題薄猛地扯成兩半,把紙張撕碎、撕碎、再撕碎,用力向天空灑出紛亂的白蝴蝶。“可惡!可惡!什麼都做不好,見鬼!”他捂住腦袋跌坐下去,呼哧呼哧喘著粗氣,臉孔蒼白。忽然怪異的笑容浮現在嘴角,“……我為什麼這麼生氣?這些都是假的啊,初代導師大人說過,這些都是假的,無論那些精靈,還是我自己,都不過是上麵的人製造出來的玩物而已,哈哈,何必生氣?真是的,我還真是幼稚啊……”
約納癲狂地笑著,抓起碎紙一把把揚起。這危險的歇斯底裏被一個偶然發現所中止,一張碎紙落在他臉上,少年憤怒地甩頭,卻瞟到紙上寫著幾個字:“……格萊斯說:這是六件……”
他完全不記得自己寫過這樣的文字,實際上在瘋狂的複寫中他根本不知道都在紙上塗抹了點什麼。賽格萊斯之名令他悚然一驚,理智逐漸回到軀殼,約納將那片紙小心地放在地上,然後四處尋找能夠拚起來的紙塊。
半個小時之後,習題薄的其中一張恢複了大半,可以勉強閱讀。在一段冗長的數字之後,用西大陸通用語寫著:“賽格萊斯說:這是六件寶物中的‘霜之寶’,遵循霜之寶指出的路徑,你將獲得‘不朽’。
你說:沒有人能夠不朽,除了神靈。
賽格萊斯說:正是如此。”
這段對話像是背叛者對打開圓球者的指引。——這麼說,由古老種族守護的時空道標一共有六個,而每個道標可以帶來一種能力?約納怔怔地思考著,這時候他背後的天空忽然變得明亮。
少年轉過身,看北方的天際燃起一場大火,火焰直衝天際,掩蓋了極光的光芒。約納此生沒看到過這樣的火,也從沒感受過如此龐大、尖銳、鋒芒畢露的惡意,他渾身無法動彈,看邪惡的火焰幻化成一條張牙舞爪的巨龍,然後突然消失在天幕,仿佛從未存在過一般。
“打個招呼而已。”三十三哩外的男人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