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說什麼?”肖李平提高了音量,“我沒有任何理由欺騙你!”
“溶洞。”顧鐵歎息道,“你記不記得你最初提起神秘的‘第二層’的時候,我隨口提出這個概念,說這麼深地下的建築肯定是以溶洞為基礎改造的。沒想到你這麼聰明的人還是被這簡單的把戲欺騙了,從此你就圍繞‘溶洞’編出一套謊話來,最後居然說出‘環形溶洞’這麼離奇的名詞。老肖啊老肖,這種植入陷阱的對話技巧是我最常用的啊,你怎麼能如此大意呢?”
肖李平愣住了。“你在說胡話,顧鐵。”他勉強辯解道,“溶洞可能有任何形狀,這裏的地貌……”
“是的,這裏的地貌根本不會孕育出溶洞。”顧鐵淡淡道:“隻有可溶性岩層可能被衝蝕出巨大岩洞,而這裏位於中非高原,平均海拔900米,地層中根本沒有碳酸鹽類岩石,剛才盾構機的工況屏幕上顯示的岩石構成告訴我們主要岩石並非石灰岩、泥灰岩和石膏這種玩意兒,而是堅硬的麻岩、沉積岩、花崗岩,否則怎麼解釋刀輪負擔的巨大壓力?這裏不存在溶洞,老肖。所有的空洞都是人工開鑿出來的。”
肖李平愣在那裏,半晌無言。
“我挺失望的。因為你騙我,不止一次。”顧鐵悠悠歎道,“可是又有點解脫。我早就在想這世界上不可能有真正的友情和愛情,所有的牽絆都與利益有關,畢竟人是社會的動物,而社會就是為分配利益而產生的怪物啊。你讓我產生了某種錯覺,有害的錯覺。早知如此,何必強迫自己相信那些虛無縹緲的東西呢,讓我在自己的小房間裏靜靜地呆著,不跟任何人說話,多好。就讓我一個人遠離這有害的世界,自己吃飯睡覺,看看書,聽聽歌,殺殺人,上上網,變得又肥又醜,默默地死在沒有人知道的地方不就好了嗎?”他的語氣很輕鬆,可阿齊薇感覺到手背有熱乎乎的液體滾落,她低頭去看,顧鐵眼神平靜地望著天空,似乎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肖李平的手指在顫抖,他臉色顯得無比蒼白,幾次張開嘴巴都沒能說出話來。一分鍾之後,他忽然站了起來,阿齊薇立刻戒備地盯著這個男人,隨時準備發動攻擊。“我告訴你,顧鐵。”老肖似乎下定了決心,“告訴你有關第二層的真相。”
“晚了。不過聽聽也好。”顧鐵輕飄飄地說。
盾構機還在轟鳴著向下挖掘,屏幕顯示還有十分鍾到達目的地。肖李平緩緩道:“建立四個地下掩體的主意是我想出來的,可建造地點由迦基爾負責選定。中非的潘神酒窖是第四個掩體,最晚動工的一個,我以為迦基爾是出於馬特裏爾掌權的原因才選在中非,可隨著工程的進行,我發現了非常奇怪的東西。”
“迦基爾?那個總不拿真麵目見人的破影子?”顧鐵無力道:“他還是我親自選進組織的呢,——起碼我自己這麼認為。”
肖李平道:“他是個非常特殊的家夥,誰也不知道他真實的身份。但那沒關係,迦基爾總是能拿出一些讓我們驚歎的資料,為背叛者提供了大量寶貴數據。總之,在潘神酒窖工期過半的時候,工程總指揮告訴我他們在掩體下方1公裏處發現了人工建築的痕跡。從聲呐圖上來看那是一個立方體房間,位於岩層中央,周圍被致密的岩石環繞著,既找不到出入口,也沒發現任何施工通道,仿佛是從岩石中自然生長出來的一樣。但立方體的邊長是非常精確的14999米,可以斷定是人工建造的。我覺得這事並不簡單,令施工隊對此絕對保密,立刻乘飛機來到中非實地勘察。”
“我不知道你到過中非,幾年前?”顧鐵說。
“那不重要。”肖李平擺擺手:“當時我和馬特裏爾來到了建造現場,工地偽裝成一個高壓變電站工程,實際上在棚屋的遮蓋下挖掘出一條傾斜向下的隧道,在巴坦加福市下方進行掩體澆築。聲呐照片令我們非常迷惑,地心深處為何會出現人工建築?沒有任何紀錄表明這裏曾進行過大規模的鑽探工程。我決定調一台鑽井機來,打一條深井下去現場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