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阿齊薇猛地睜大眼睛:“確實有敵人!”她手指一彈“啪”地解開安全帶扣,靈巧地躍向艙壁,蹲下來雙手抓住艙門的旋轉手柄。“不行啊!”顧鐵驚叫一聲,趕忙鬆開安全帶咕咚一聲跳到女人身邊,“你幹什麼啊大姐!這外麵什麼也沒有,隻有一大坨稀裏糊塗的泥巴,你一打開門這裏就會被泥土灌滿,我們就全完蛋啦!”
肖李平說:“根據程序設定,在盾構機運行期間是無法開啟艙門的。不過這個女人可能真的感覺到了什麼……”
顧鐵用力攬著阿齊薇的腰讓她夠不著艙門,“廢話!要不然能這麼玩命嗎?趕緊想個辦法偵查一下,夜視儀、熱成像、雷達,什麼也好,有敵人就找出來幹掉!”
“哼哼。”肖書記被氣樂了,“瞧瞧我們在什麼地方?在地底下你說的那些偵查手段有個屁用啊!唯有能起作用的就是金屬探測儀和固體聲呐,前者隻能判斷附近有沒有金屬製品存在,後者在完全凝固的深層土壤中才能使用,你給我想個辦法出來?”
顧鐵罵道:“還以為這是個很牛逼的機器呢,誰知道除了鑽洞什麼都不會啊!黑色橄欖枝就沒有送點什麼贈品,比如居委會大媽都能看懂說明書、一炮可以轟掉一個街道辦的社會主義超現實武器?”
肖李平右手一轉,突擊手槍出現在手中:“現實點,靠自己吧顧鐵同誌。就算對手是神之子,在這樣惡劣的條件下追蹤也一定消耗巨大,未嚐不能一戰。”
“在電影裏麵,你這樣的角色一般說完這句話就掛了,老兄。”顧鐵撇嘴道。
自從進入盾構機,那隻接觸不良的喇叭一直在播放若有若無的薩克斯曲,肖李平說那是預設的工作背景音樂,盾構機產生的巨大噪音會令人昏昏欲睡,聽音樂有助於操作者集中精神。就在這時,音樂忽然停頓了一拍,這可不是喇叭電源線虛接造成的噪音放電,而是聲音信號在係統中受到幹擾的表現。顧鐵是個體內節拍器特別靈敏的家夥,他討厭爵士、喜歡搖滾樂的原因就是前者的節奏散漫得讓人蛋疼,而後者就算尖叫咆哮摔吉他也還總保持著嘭嘭嘭嘭的穩定鼓點。這個微小的停頓傳入耳朵,令中國人體內的危險神經立時活躍起來,他身體的每一根汗毛都感覺到空氣中異樣的電荷,“捂耳朵!”在阿齊薇的銀色蛇發剛要做出反應之時,他一個熊抱將雨林之花摟進懷中,用厚實的雙臂緊緊壓住女人的雙耳。
肖李平沒有猶豫,他完全相信顧鐵的判斷力。哢噠一聲鬆開安全帶,肖李平直挺挺地墜向艙壁,在空中脫下自己的外套劈頭蓋臉蓋了下來。“撲通!”他摔倒在顧鐵身上,外套將三個人的頭部包在其中。
“滋……”艙內的所有表麵幾乎同時產生微弱震動,“乒乒乒!”十幾麵液晶屏幕轟然爆炸,幾塊玻璃觀察窗也布滿蛛網狀裂痕,丟在儲物櫃裏的易拉罐飲料一個接一個爆開,塑料座椅劇烈抖動起來,開始片片碎裂。
燈光暗了下來,因為燈管在同一時間炸裂。不過應急防爆燈提供了有限的照明,這陣無形的風吹過之後,肖李平掀開外套,怔怔地望著顧鐵和阿齊薇,指著他們的臉說:“流血了,你們。”
“我靠,你七竅流血了老肖!”顧鐵則驚叫一聲。
“你說什麼?”阿齊薇說。
“你說什麼?”顧鐵扭頭說,又嚇了一跳:“你也流血了!哪裏受傷了?快擦一擦……”
“你們在說什麼?”看眼前兩個人給對方擦拭鼻孔、嘴角、耳朵流出的血跡,嘴唇翕動卻不發出聲音,肖李平立刻醒悟自己已失去了聽覺。“是超聲波武器!”他抓住顧鐵的手臂,張大嘴巴一字一句地說道,“敵人就在附近!最大可能在盾構機尾部的安全空間內!機器改為水平掘進減輕了他的壓力,必須馬上再次轉向!”
顧鐵盯著夥伴的嘴唇,看明白了老肖說的每一個字,“知道了!我們去拖延時間,你改為手工操縱,令機器轉向!”他用力怒吼著,聽不到自己說話的聲音,更不知道肖李平是否聽懂他的意思。“……上了!”
用手攬住阿齊薇的腰肢,顧鐵掏出手槍,一槍轟碎了艙尾的玻璃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