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架於6年前服役的輕型直升機是貝爾公司最後一代汽油發動機飛行器,作為東京警察特勤隊的重要增援力量,機艙底部安裝了一門美國M50MK3型127毫米重機槍,機首裝有十二連裝煙霧彈、紅外誘餌彈發射器。此刻飛行員正抓狂地與控製杆搏鬥著,代表自動駕駛的綠燈亮起,整個機艙裏的按鈕與手柄都失去功能,“這是怎麼回事!”他衝副駕駛吼叫著,“立刻向警察本部彙報!”
“警視廳半個小時前就失去聯絡了,國務大臣命令我們不要接近警視廳大樓……你在做什麼!”另一名飛行員驚叫道,“不要再向前了!”
“飛機已經失去控製!”駕駛員鬆開雙手,操縱杆在自主移動,發動機發出怒吼,機體開始傾斜加速,“哢噠”一聲輕響,重機槍的保險彈開了,橡皮子彈被退出彈倉,127mm高爆彈與穿甲彈以1:1的比例掛上彈鏈。
“……現在這架飛機已經被敵人劫持,根據應急條例,現在我們應該將交通工具摧毀,以防被恐怖分子利用。”副駕駛咽了一口唾液,解開安全帶,拔出手槍瞄準控製麵板。
駕駛員立刻扯開安全帶撲了過去:“你瘋了!我們在兩百米的空中,墜機的話不可能活得下來!”
“這是身為日本警察特勤部隊應有的覺悟!”副駕駛咬緊牙關推開夥伴,打開手槍保險準備開槍。
正在這時,“嗤嗤”的聲音從座椅底部傳來,兩名飛行員對視一眼,透過頭盔麵罩看到對方臉上浮現了難以置信的神色。“砰砰!”彈射裝置爆炸了,玻璃艙蓋碎成粉末,兩個座椅被火箭助推器射入天空,“噗嘩嘩嘩……”兩名日本飛行員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就被頭頂的螺旋槳絞成碎片,化為一陣粉紅色的血霧飄散,貝爾直升機在空中搖晃兩下,繼續向戰場飛來。
“抱歉。”顧鐵輕聲說道。他接管直升機後篡改了彈射逃生裝置的工作邏輯,直升機上的彈射座椅點燃的刹那,槳葉軸部的爆炸螺旋應該同步引爆,將螺旋槳葉片彈飛以保證飛行員安全。為防止變數增加,中國人別無選擇,隻能將兩名飛行員除掉,——雖然對日本人他素無好感,可濫殺無辜畢竟不是值得自豪的事情。
隨著直升機與數架小型遙控飛行器的接近,戰場視野變得清晰起來,顧鐵鎖定了艾德·亞辛斯基的位置,那個可怖的男人正站在屋子外麵,隔著牆壁與自己對視。明知對方看不到自己,顧鐵身上還是浮現了密密麻麻的雞皮疙瘩,那是生物麵對捕食者的天然恐懼。中國人拖著殘軀緩緩移動,他斷定波蘭人有某種追蹤自己位置的方法,隔著厚厚的空心磚牆壁也能找到正確方向,但定位不算太精確。氣味?熱量?聲音?他心底快速盤算著,一邊將直升機的油門推杆升到最高,三十秒後就可以進入射程,倒要看看神之子能不能正麵硬抗重機槍的威力!
牆壁破碎了。艾德沒有給他留下三十秒的喘息時間,460mm巨炮將招財貓專賣店狠狠擊穿,揮手微笑的金色瓷貓化為無數粉碎瓷片,屋裏下起一場招財貓殘骸的驟雨。這次顧鐵提前做出閃避,玄之又玄地避開了衝撞的鋒芒,連續幾個滾翻靠在牆邊,蜷起身子防止飛舞的碎瓷傷到臉部。光線一明一暗,不詳的預感讓中國人悚然心驚,他長長地吸一口氣,又是一溜翻滾,“轟!”剛才所處的位置被一隻大腳狠狠踏中,立時化作瓦礫深坑,煙塵中出現了彪形大漢的輪廓,血紅色的眼睛透過霧氣凝視著獵物,“你不會以為我隻會撞來撞去吧,老友。”波蘭人淡淡地說,“要我給你做死前彌撒嗎?——或者以中國人的方式,給你燒點紙錢?”
“紙錢是死了以後才燒的,你這個假裝中國通的老外。”顧鐵臉色蒼白地慘笑道。
艾德的身形猛地放大,這是一次無法閃避的進襲,千億線粒體在細胞內熊熊燃燒,將能量注入神之子的每一條肌肉纖維,巨大的拳頭破開空氣,帶著沉重的呼嘯迎麵而來。
時間,隻要再拖延一點時間……
顧鐵大吼一聲側身、進步、揮起右臂,破碎的肩胛骨如同生鏽的齒輪一般艱難轉動,艾德的拳頭從他肩頭掠過,他的拳頭無力地砸向對方的臉孔。波蘭人臉上浮現啼笑皆非的神色,他知道這垂死掙紮的一擊根本沒辦法對自己造成傷害,下一秒,就可以收割眼前人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