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呢?”巴塞洛繆問道。
“在GTC總部共有17人脫離了監控範圍。”男聲回答道,接著細心地囑咐道:“酒精會對您的冠狀動脈造成不良影響,親愛的父親。”
巴塞洛繆博士猶豫一下,將酒杯放在考究的黑橡木辦公桌上,歎了口氣:“算了。數據怎麼樣了?”
“譜調同步率還在持續上升,不過速度比您預計的要緩慢。”量子計算機回答道。
“可以評估組織受到的傷害嗎?”老人拿起鋼筆,一張白紙上畫出樹狀結構圖,在樹杈上塗塗抹抹,“……算了。不用告訴我結果了。”他忽然抓起酒杯,將金黃色的酒液一飲而盡,在橡木桶中熟成三十年的蒸餾酒散發著溫暖的泥潭氣味、橡木的香氣和甜美的麥芽味道,但現在布蘭登·巴塞洛繆嚐到的隻有苦澀。
東經1145度、北緯38度,某一棟平凡無奇的建築物被光學偽裝網包圍起來,沒人知道裏麵正在發生什麼事情。“也就是說,你拒絕對你的一切指控,圖坦巴拉克?”隱藏在陰影中的副議長用一雙火炭樣的眼睛瞧著對麵肥胖的黑人。
“圖坦巴拉克後麵要加一個‘閣下’,副議長‘大人’。”海怪用令人生厭的方式讀出重音,毫不在意地與副議長正麵對視。
“哎呀哎呀,開會就開會,何必一見麵就搞得這麼緊張?”黑袍的達列·安布羅斯邁著身姿搖曳的步伐走到兩人中間,用柔媚的聲音化解場中緊張的局勢,“副議長大人,你知道海怪的脾氣,有什麼話私下說就好了,在人前他可從來不肯低頭認錯呢。”
塞巴斯蒂安·德·拉芳丹公爵從鼻孔裏哼了一聲,顯得有點不滿。“怎麼,公爵大人有話要說嗎?”黑袍的掘墓人嬌笑著扭過頭來,波濤洶湧的胸部因笑聲而起伏不停,“哎呀哎呀,瞧瞧這身肌肉,您還真是個適合交配的好男人呢,散會後要不要請我喝一杯紅茶?我這兒有最好的大吉嶺紅茶,摘茶後加入了番紅花和絞股藍一起炒製的,隻要喝一口就能讓人渾身發熱、興趣大發呢。”
“我對男人沒興趣。”公爵簡略地回答道。
安布羅斯的瞳孔立刻凝聚成針尖一樣大小,如同貓科動物發動攻擊前的征兆。“那並不是安布羅斯閣下的錯,”紅衣主教在一旁開口道,“雖然基督教曆史上曾對安布羅斯閣下這樣的可憐人有所誤解,如《利未記》20:13:‘人若與男人苟合,像與女人一樣,他們二人行了可憎的事,總要把他們治死,罪要歸到他們身上。’又如《羅馬書》1:26-27:‘因此,神任憑他們放縱可羞恥的情欲。他們的女人把順性的用處變為逆性的用處;男人也是如此,棄了女人順性的用處,欲火攻心,彼此貪戀,男和男行可羞恥的事,就在自己身上受這妄為當得的報應。’但現代的梵蒂岡已經完全拋出了舊日的誤解,認為性別倒錯這種東西隻是人類本身背負的諸多原罪之一,說得通俗一點,同時長著胸部和陰莖並不是需要羞恥的事情……”
掘墓人的黑袍在發出劇烈顫抖,蒙麵的黑巾如同無形的風吹動般起起伏伏,“另外,我也是非戰鬥序列的,安布羅斯閣下。”紅衣主教麵露慈祥的微笑,“我所遭到的懲戒是來自靈魂的,肉體對我來說無足輕重。”
“夠了。”副議長忽然大喝一聲,震得眾人耳朵嗡嗡作響。“阿斯蒙蒂斯和利維坦,聖殿荊棘十字團與路西法,你們之間的派係鬥爭我不感興趣,但任何拖累兄弟會偉大事業腳步的人,都會受到議長大人最嚴厲的製裁。安布羅斯,你的阿斯蒙蒂斯現在剛剛遭到入侵,現在已成為鬥爭的中心,幽靈們也在蠢蠢欲動,議長大人已經命令荊棘十字團向日本派遣高級執事加以支援,你一定要注意!圖坦巴拉克,我剛剛收到情報,你的利維坦連續喚醒了四名顧問,這件事你知道嗎?”
“知道又怎麼樣?作為執事長,我連這點權利都沒有嗎?”海怪肥胖的臉上浮現嘲弄的神色。
“提醒你不要把事情搞砸!過量幹涉會引起注意的,‘世界’並不在我們的掌控之下!”副議長怒氣衝衝地吼道,“就這樣!議長大人委托我傳達的東西會發送給你們,散會!”
老人消失在陰影之中,公爵望著地上蓋著舊帝國馬耳他五星紋飾大氅、昏迷不醒的德沃魯,輕輕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