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鐵瞅了他一眼,“話說,‘清道夫’這個角色到底是負責什麼的?”
“什麼都得幹點。包括變魔術。”魔術師老老實實回答。
“真是天意的巧合……如果吉斯沒有取掉四根肋骨,彈頭就會隱藏在肋骨後麵難以觸及……”中國人忽然站了起來,四處張望,似乎在尋找什麼東西。“……有了!”他忽然眼睛一亮,走向貧民區巷子口的一個垃圾堆。
愛娃盯著顧鐵翻垃圾的背影,擔心道:“博特,他到底在做什麼?”
絡腮胡搖搖頭:“我懂了,但我不願告訴你,這個主意太瘋狂了。”
十秒鍾後,顧鐵大踏步走了回來,手上多了一隻透明的玻璃酒瓶,“衡水老白幹!”他看了一眼商標,頗感意外,“一個蒙古字都沒有,居然在外國見到中國走私貨了……”他忽然手腕一抖,酒瓶在一塊石頭上敲得粉碎,隻剩下短短一個瓶頸握在手中,“清道夫,給我消毒。”
博特從內兜掏出了消毒水和酒精噴燈,分別給顧鐵的雙手、吉斯的胸部和玻璃瓶頸消毒。小蘿莉忽然驚呼一聲,捂住嘴巴:“你們不會是想……”
“傷口會很大,很疼,但他會活下去。一個半張臉的人不會被一顆彈頭害死的,這太小兒科了。”中國人故作輕鬆地甩甩手。邊緣銳利的瓶頸被噴燈烤過,顧鐵燙得一咧嘴,但他緊接著掄起手臂,毫不瞄準地向吉斯的胸膛紮了下去。
“噗!”
玻璃瓶頸大半沒入身體,帶著氣泡的鮮血像剛開瓶的生啤酒一樣從瓶口噴出,咕嘟咕嘟地四處流淌。胸腔壓力一減輕,吉斯立刻長長地吸入一口氣,身體的痙攣消失了。
“位置對嗎?”顧鐵三隻手指捏著瓶口問。
博特低頭觀察手持電腦上的圖像,“像伽馬刀一樣精準,老兄。”
“準備堵漏吧。三,二,一……吒!”中國人倒數了三個數,怒吼一聲拔起瓶頸,——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工作,內外壓力差和肌肉的反射性痙攣牢牢吸住了異物,每一個使用沒有血槽的水果刀在街頭捅人的小混混都曾有過這種尷尬的感覺。顧鐵此時將全身力氣都集中到指尖,左手按住吉斯的胸部,右手奮力外抽,此時他非常後悔當初沒有按照老趙的吩咐練習八極拳的拽力,但反倒理解了老趙使用拖拽手法時“泥坑倒車”的形容詞,此時吉斯的身體就是個大泥坑,而那個小小的瓶頸是輛笨重的牛車。就在感覺指頭尖快要失去知覺的時候,“嘭!”開啟香檳酒一般的響聲傳來,隨著玻璃瓶離開身體,一團模糊的血肉被連帶著拔了出來,一顆黃澄澄的扁彈頭忽然翻滾著出現在空中。
瓶頸剛剛離體,掌握不好力度的顧鐵就將玻璃瓶嘴捏得粉碎,“靠!”他痛得一跳,甩手將玻璃渣丟開,三個指尖都已經血肉模糊。
雖然胸腔出現了一個大洞,可吉斯的呼吸順暢了許多,單眼一睜醒了過來,“……我受傷了?被選者、被選者先生沒有事吧?”
“本來是沒事,現在有點事。”顧鐵促狹地瞅著他,小心地拔出指甲縫裏的玻璃渣,痛得額頭上的青筋一條一條。
“別說話。”絡腮胡取出一根引流管插入圓形傷口,快速給兩個傷口止血:“在小動脈停止流血之前先這樣吧,一點失血和疼痛要不了你的命,老吉斯。你又活下來了。”
“如果怕痛,我根本活不到今天。”半張臉的家夥出人意料的頑強,他單手撐地坐了起來,滿不在乎地指指自己不翼而飛的左臉。
愛娃長長地出了一口氣:“太好了,我還以為……”
“有空再敘舊吧,自從槍聲響起已經七分半鍾,就算蒙古人的反應速度再慢也該來了。”顧鐵站起身來,揮揮手:“博特,背著喬治。愛娃,你照顧特裏,那個家夥還不太清醒。我負責吉斯,我們走。”
或許是出於習慣,光榮馬戲團的男人們還是向愛娃投諸詢問的目光,但沒等小蘿莉表明態度,夥伴們已經行動起來,就連半張臉的男人都站了起來準備前進。
愛娃咬緊牙關忍住憤怒,“進入戈壁嗎?有兩名傷員,我們走不出多遠就會被發現的。”
顧鐵奇怪地瞟了他一眼,“誰說要進入戈壁的?我們回到紮門烏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