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幕幕陌生的美麗畫麵從眼前閃過,像輕風一樣吹走心頭的憤懣,約納搖搖頭,眼神變得清明起來:“非常美麗,阿賽。那就是東方大陸嗎?有機會的話,一定要去你的故鄉看看哩……謝謝你。”
“別客氣。”幫同伴平複了心境,東方人自己倒顯得有點鬱鬱寡歡,歎口氣坐了下來,“其實我的故鄉一點都不美,這些自欺欺人的畫麵都是美化過一萬倍的記憶而已,不要期望太高啊,約納兄。”
把派不上用場的通訊器揣回挎包,占星術士向驚魂未定的薩迪斯中校及在場軍官一一道歉。簡樸但熱鬧的午餐很快結束,火刃騎兵團的禁酒令讓一幫大男人沒有理由在餐桌上多做停留。席間薩迪斯中校詢問約納下一步準備做什麼,占星術士思忖再三,決定撒一個謊。“我要到東南邊境去看看,”他說,“隨便走走,不帶士兵。你知道,這是占星術士的必要曆練,畢竟埃克巴塔納已經平定了,我不需要留在東南指揮所浪費軍糧。”
“您的自由,約納中校。”東南指揮所主官非常理解地回答道,“打算什麼時候出發?我讓莫瑞爾中尉替你準備給養和坐騎。”
“明天。”
餐後回到營房,約納呆坐了一會兒,叫出幽靈左手的戰士們聊了幾句。出現在房間內的是祖塔和一個沒什麼特征的男人,“我是紮。”麵目平凡到看過就忘的男人伸出右手,“二分之一的我剛剛與祖塔一起從黃金之城趕來,已經許久沒有恢複完全體了呢,這種感覺還挺懷念。”
“瞿維什提左鎮人吧。”聽到這話,阿賽倒是沒露出驚奇的表情,“早就聽說過你們一族的存在,作為四代分身,紮林庫特和紮林庫伯兩位老兄還是能騙過大部分人的眼睛的,實力不錯。”
“謝謝誇獎。”紮向東方人鞠躬致意。
約納伸手與分身戰士相握,“剩下的人手明天什麼時候趕到呢?他們一到就出發嗎?還有幾個人?”
紮與祖塔對視了一眼,身材魁偉的影伽藍開口道:“明天趕到的是‘醜臉’和摘星者兩個人,醜臉是小隊的指揮。還有兩名戰士在黃金之城的阻擊戰中喪生了,敵人實在太強大,願他們安息。”
17歲少年的神情明顯改變了,“是因為我……”
“他們會在正午之前趕到,屆時出發。我們會在附近,注意安全。”金石交鳴的聲音中止了談話,祖塔大踏步走到陽台邊,單手抓住欄杆像隻大鳥一樣翻了出去,紮彬彬有禮地行禮後打開房門,消失在走廊中。
“你身邊的奇人異士越來越多了,約納兄。真的不肯跟我說說你的秘密嗎?”阿賽好奇地問。
“……除非你先說出你的秘密。”占星術士搖搖頭,瞅著身旁的夥伴。
“……和平。”兩人默契地伸手相擊。
整個下午和晚上被用來休息放鬆、補充體力和整理物品,約納的小鹿皮包早塞得鼓鼓囊囊,可他舍不得丟下柯沙瓦老師送他的禮物,於是又找了個大背包塞滿雜物,準備明天出發時背上。東方人早有準備地掏出一張包袱皮,把亂七八糟的東西裹成一個巨大無比的包裹,笑嘻嘻地說:“這才有點旅行的樣子嘛。”
占星術士舉起一隻毛茸茸的小兔子:“喏,佛洛勒斯人送的,我猜這是旁遮普獸靈吧?”
“你居然還留了一個?我以為我已經把所有的獸靈都……”阿賽瞅了一眼自己的包裹,把後半句話咽回肚子裏,“這隻對我這種老男人來說有點太可愛了,你還是自己留著吧約納兄……”
一個平安無事的夜晚很快過去,昨天的勞累讓約納睡的很香。臨睡前他考慮了一下幽靈左手的戰士平素都藏在哪裏,怎樣躲過士兵的巡視,以他的閱曆是很難理解這些身經百戰的保護者的舉動了。
清晨第一線陽光出現之前,他被叫醒了。一睜眼,就看到“醜臉”利切那張醜不可言的鋼鐵麵具閃著寒光,“利切!”約納一骨碌坐了起來,不知為何,他對這位傳說中的大劍士充滿了敬仰與信賴。
“我們走,不要驚醒任何人。”劍士低聲說,指一指窗口。陽台外朦朧的天色裏,火刃騎兵團東南指揮所大營還在沉睡,就連手持刀矛站崗的士兵都在打著瞌睡,發出意義不明的囈語。阿賽站在旁邊,露出潔白的牙齒微笑:“又要沾你的光了,約納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