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將劍刃抽出半寸,割破手指以鮮血喂養武器的魂魄,然後插好短劍坐了下來。“今天不用試劍麼?”東方人每天子夜的舉動約納早已習以為常,此時不禁發問。
“不必了,從今天起到衰退期中段,我都是它名正言順的主人。”阿賽愉快地笑道,輕輕拍拍劍鞘,像是在撫摸孩子的頭顱,“倒是很希望那個圖瓦·圖根再來挑釁,饕餮肯定想嚐嚐那種熱乎乎的血液呢。”
“免了免了,我還是選擇平靜生活啦。”想起恐怖的火人,約納連忙擺手。
第二天中午剛吃完午飯,男仆進來報告說“距離旁遮普還有半天的行程”。占星術士疑惑道:“旁遮普……我知道旁遮普獸靈,那種能夠記錄影像的小毛絨動物……”
“沒錯沒錯。”阿賽喜道:“旁遮普原本是佛國韋達的邊境城市,幾百年前被吐火羅人搶了過來,現在是吐火羅西南邊境的政治與經濟中心,旁遮普獸靈就是這裏的特產啦,這次說什麼也要買兩個當做紀念品。”
“旁遮普是皇家火刃騎兵團東南戰區指揮所的所在地,中校閣下。”紮林庫伯和紮林庫特二人之一(分不清是誰)恭敬地解釋道。聽完東方人的翻譯,約納放鬆身體歎道:“終於到了啦,骨頭都要被顛散了,腿腫了兩圈了呢。”
“那是小事,關鍵是腰圍增加了哩。”阿賽惆悵地撫摸自己的小腹。
占星術士左右看看,湊到夥伴耳邊低聲問:“阿賽阿賽,這一路上幽靈左手的守護者都在哪裏藏著?第四間起居室裏住的又是誰?你這個家夥經常半夜溜出去,別以為我不知道。”
東方人尷尬地打個哈哈:“呃,那個,我隻是溜到廚房找點吃的而已……你說的守護者就在午夜之星上,甚至可能就在你的眼前。至於第四間起居室,我沒進去看過,不過從呼吸聲來看,裏麵似乎沒有人。”
“我的眼前……”約納狐疑地打量著兩名忠誠的少尉,紮林庫伯和紮林庫特筆挺地站著,等待中校軍官的訓誡。“……算了,不考慮了。”他的腦袋又開始疼了起來。
傍晚時分,蒸汽馬車駛過一座大橋,橋下奔湧著一條寬闊的河流,令人驚奇的是,河水是深紅色的,仿佛裏麵流淌的不是河水,而是新鮮的血液。“埃克巴塔納河,屬於你的河流呢,男爵大人。從佛洛勒斯人的地盤流出來的一條河,沿河而上,就是你的封地啦。”阿賽擠擠眼睛。
“喔!”約納驚道,“難道裏麵這紅紅的是熔岩……不不,應該是某種紅色的礦物,比如赤鐵礦的粉末融入了河水吧。”
東方人舉起大拇指,示意他的猜測正確。
馬車駛入一座規模不大的城市,旁遮普的常住人口隻有不到四千人,在戰爭時期修建的城牆倒是顯得非常堅固。進入城門,幾座佛寺的尖塔映入眼簾,一名少尉軍官解釋道:“由於曆史原因,這裏的一半居民還信仰佛教,在梵天王建立吠陀國之後,這可能是全大陸僅存的幾座佛寺了,居住了許多韋達的高僧和伽藍。指揮所就在前方。”
車子在街道上停了一下,兩位近衛軍的高級軍官道別後離開了馬車,據說近衛軍的指揮部就在附近。馬車隨後停進一個幹淨整潔的大院,院門口的衛兵舉起刀矛向馬車敬禮,二層小樓中跑出許多身著吐火羅紅色軍服、紅布包頭的男人,迅速在車門前組成兩列縱隊。“哧……”午夜之星噴出濃濃的蒸汽,艙門打開變為踏板,杜鎮長第一個走出車門,拉開黃金卷軸宣讀以賽巴因克大帝的委任令。
約納、阿賽、紮林庫伯、紮林庫特、彌亞斯和四名軍官魚貫下車,迎接他們的是一片齊刷刷的舉槍禮。占星術士特意回頭看了一眼,馬車裏沒有其他人跟著下來,難道神秘的第四間起居室真是空的?
這個想法剛出現,麵前的幾十名士兵及軍官忽然跪倒在地,虔誠地行禮,沒有跪下的人恭敬地躲閃在一邊。“哦……很厲害的修行者。”阿賽恍然大悟,撓了撓自己的下巴。
一位身形枯槁、披著灰色袈裟的老僧人慢慢走出馬車,像是根本沒看到在場眾人一樣緩步走向院子門口。兩名持矛衛兵一個跪拜於地,另一個移開了目光,所有人都沒說話,眼睜睜看老僧人的背影緩緩消失在大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