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在天陽落山之前,一行人到達了頂峰。後蟲之脊的主峰呈不標準的金字塔型,峰頂是一片基本平坦的石坪,石坪中央有一個龐大的半圓形花崗岩祭壇,坦圖哈向導一登上峰頂,就跪伏在地,以雙手和雙膝著地向祭壇爬行過去。不久之前這裏舉行過一場祭祀,祭壇中央的火盆還冒著青煙,代表坦圖哈人部落的十八支長矛插在祭壇周圍,褪色的部落旗幟在長矛上迎風飄揚。
丹尼爬上最後一級台階,撲通一聲連人帶包摔倒在地,半天喘著粗氣爬不起來。約納拄著席拉霏娜,在他之後登上頂峰,西斜的太陽耀花了占星術士學徒的眼睛,在後蟲的陰影裏行走了一天,終於再次見到金黃色的馬特拉克提利懸掛在天空。
斯圖爾特家的男丁用盡全身力氣,舉起一根大拇指:“……貨物朋友,呼呼,我對你刮目相看……咳咳咳……”
約納坐倒在他身邊,“我也不知道哪來的力氣……呼呼,如果我背著你的那個大包裹,沒準連一百個台階都爬不完……”
漢娜最後一個來到後蟲之脊的巔峰,她也顯得有些疲憊,鬢角的金發被汗水打濕了,貼在膚色紅潤的臉頰上。“休息半小時,然後向北側移動。”斯圖爾特當代家主發出指令,“水手,翻譯給向導聽。”
此時的丹尼連跟妹妹拌嘴的力氣都沒有了,他咳嗽兩聲,衝著土著向導喊了幾個字,坦圖哈女人正五體投地趴在祭壇前自言自語,根本不理會雇主的呼喚。
約納躺倒下來,身下堅硬的岩石此刻比最柔軟的天鵝絨床墊還要舒適,汗水流進眼角,刺得他眼睛酸澀起來,他閉上眼睛,慨歎道:“呼……我現在躺在無盡沙海最偉大的生物身上……所有噬沙蟲的母親……完全感覺不到她在移動哩……”
“哈哈哈,厲害吧!”丹尼也學著他仰麵朝天躺下,發出舒適的呻吟聲。
漢娜瞧著兩個男人,嘴角露出半個微笑,笑容很快消失,她的右手伸進鬥篷悄悄握住魔法手槍“夏日之白櫻”的槍柄,微微轉頭,注視著朝拜之路的最末級台階。
無盡沙海亙古不息的風吹起,無風期結束了。沒有人在他們之後攀上峰頂,漢娜疑惑地向前走了兩步,低頭注視狹長的階梯,陰影中的道路空無一人。朝拜通常是在上午進行,沒有人選擇中午時分走上朝拜之路,因為那意味著在後蟲之脊渡過整個晚上。
“又是錯覺?”漢娜顯得有些猶豫,她緩緩鬆開手槍,坐在兩個男人身邊,眼神依然在掃視來路。
這回坦圖哈女人的禱告用去了整整十五分鍾時間。補充食物和清水之後,丹尼?斯圖爾特的精神振奮起來,不停地走來走去,四處張望,尋找藏寶的地點。在他失去耐性之前,向導結束祈禱站起身來,向丹尼說了句什麼,這個句子很長,從土著女人膚色黝黑的臉上,約納能夠看出凝重的表情。
“她說可以繼續前進了。不過……”丹尼似乎吃了一驚,他斟酌著語句,“不過今天上午魯美部落的大祭司曾在此祭祀,從火盆中燒灼獸骨產生的裂紋來看,不久之後將會有不詳的事情發生。”
“問她詳細情況。魯美部落不就是爸爸的死對頭?他們也來了?”漢娜用狹長又冷銳的綠眼睛盯著麵色猶疑的向導,目光中帶著深深的戒備。
斯圖爾特家的男丁快速吐出一串嘰嘰喳喳的無意義音節,土著向導搖搖頭,又點點頭,回複了幾個短句。
“她不知道詳細情況,作為部落祭祀的三女兒,她隻能簡單辨識獸骨聖痕,沒辦法詳細解讀。至於魯美部落大祭司,她是從十八麵部落旗幟中代表魯美部落的深藍色白條紋旗幟的位置猜測出來的,隻有大祭司這個級別的人物踏上朝拜之路,才有權利將旗幟懸掛在長矛頂端。”丹尼翻譯道,“我覺得她說的是真話。她是凱厄亞部落的人,向來與魯美部落不合,要不然也不能幫助我們。”
“那個叫做魯美的部落,為什麼是沙盜之王的死對頭?”約納忍不住插嘴。
“死鬼老爸來到無盡沙海之後,第一個搶劫的就是魯美部落。”丹尼?斯圖爾特提起這段往事,顯得還有些得意:“在沒有帆船的時日裏,他給魯美部落製造了不少小麻煩,等‘巴克特裏亞的疾風’建成以後,小麻煩變成了全麵戰爭,光是被三桅帆船的炮火擊垮的移動建築就超過三十棟,“瘋人院院長”的稱號也是從那個時候起叫響無盡沙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