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
托巴向前半步,將約納、龍姬與錫比護在身後,左腳在前,右腳在後,腰部半轉,右臂上的肌肉劇烈地顫動起來,發出火爐樣的熱氣和沸騰蒸汽的嗤嗤響聲。
“托巴!小心!”約納不自主地叫出聲來,劃過天際的飛蝗已經近在咫尺,他甚至能看到槍尖的螺旋狀空氣渦流,聽到飛矛不詳的尖利嘯叫。
“……打!”眼角餘光看到耶空已經撤退到安全位置,埃利奧特斷喝一聲。
“嘿!”托巴用盡全身力氣揮起右拳,一拳打出。
約納張大嘴巴。
整個大陸的曆史已經有兩萬到三萬年,文明史超過兩千兩百年,相比之下,魔法、占星術、蒸汽傀儡等新鮮玩意兒的出現要晚得多,就連念術士這種通過家族血脈傳承的神秘超自然力量也是在近百年之內才走入大陸的視野,這喧嘩燦爛的幾百年時間裏,人們可以通過各種方法提升自己的精神能力,借用神靈與自然的力量,對肉體本源的探知趨於停滯。
肉體力量的巔峰在哪裏?這個問題似乎沒有人再關注,約納從《西大陸地理測算》中關於“強大”一詞的詞條解釋中了解到,即使是騎士劍士等近戰職業,也需要恰當的精神修煉方法,僅僅鍛煉肌肉與戰鬥技巧能夠成為合格的戰士,卻永遠無法觸及大騎士或大劍士的光輝頭銜。
今天,約納見識到從未接受過任何係統訓練、在狩獵與戰鬥中磨練出來的巴澤拉爾農民憑借鋼鐵一樣的肌肉發出的極限之力。超乎想象的肉體力量。
“咚!”
那隻拳頭沒有擊中任何人,而是擊中虛空。托巴帶著蒸汽與高溫的鐵拳看似緩慢實則迅猛地打在一堵不存在的牆壁上,約納清楚看見拳鋒與空氣的接觸麵發生了空間的震蕩,眼前的一切事物都隨之混沌,彷佛整個世界都在扭曲變形。
接著一圈波紋從爆炸點蕩漾而出,帶著沉重雄渾爆破聲的勁風撲麵而來,約納幾乎無法呼吸,眯起眼睛,驚詫地發現前方天空中的飛矛似乎停滯了一瞬間,隨後凝固在扭曲空間中的力量爆發了,衝擊波像一個巨大的圓柱體鋼柱橫掃草原,飛矛、騎兵、地行龍像玩具一樣被折斷、撕碎、擠癟,氣浪夾著泥砂草木騰起巨大的蘑菇雲,嘩啦啦混雜著殘軀和鮮血的泥土冰雹一樣落下。
“大叔!有你的!”錫比還沒從虛弱中恢複,小臉蒼白地笑了,轉頭對約納說:“第二次。這是我認識大叔以來第二次見他用這招。酷斃了不是嗎?”
約納拂去頭頂的泥土,目瞪口呆看著托巴身前空無一人的長長溝壑,一時間,除了遮蔽天空的煙塵和斷續落下的金屬和碎肉,再沒有任何移動的物體。
“這……這是什麼招式?”占星術士學徒咳嗽兩聲,戴上法袍的兜帽,問道。
巴澤拉爾農民把右腳從地麵上的深坑裏拔出來,甩甩手,因為與空氣的高速摩擦,整個手背都呈現焦黑的顏色。
“俺沒起名字,就是用多大力氣使多大力氣打出去唄。”他摸摸腦袋,“俺是個沒有姓氏的小民,起不出什麼好聽的名字,反正是打架嘛,打贏就行了。不過這招隻能用一次,用完手就不行了,疼得很哩。話說回來,以前俺用這招打架的時候可沒有這麼厲害,嚇了俺自己一跳!準是埃利的那個什麼拉齊的鐵砧什麼的魔法的功勞。……嘿,埃利老兄,謝謝啊!”
玫瑰騎士從煙霧中走來,伸手推開麵甲,露出明亮的藍眼睛:“室長大人,我們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
“怎麼了,埃利?”約納問。
“黃金鐵錘的戰鬥隊形向來是非常完整的,從偵察騎、先導騎,到奴隸敢死師團,到騎兵隊、投矛騎兵隊、憲兵團,再到親衛團、軍團長,最後是輜重團、後勤師團、後衛師團。即使是追趕女王的隊伍必須全速前進,以撒基歐斯也不會放任黃金鐵錘成為一攤散沙。”埃利奧特甩一甩騎槍槍尖的鮮血,有點憂慮地說。
“啥?”托巴迷茫道。
玫瑰騎士搖搖頭:“我們是說,明擺著女王會從摩帝馬要塞向東撤退,卻沒有派人提前在必經之路埋伏堵截,這不是身經百戰的指揮官的作風。即使放權給軍團裏的高級軍官,黃金鐵錘也不會如此不濟,更何況以撒基歐斯本人就在隊伍當中。這一切隻有一個可能的解釋。”
龍姬從地上緩緩站起來,雙手還交握著那柄匕首,吊在空中的骷髏靜靜注視著她,眼眶中的紫火忽明忽暗。“現在黃金鐵錘的指揮權不在風暴騎士手中?”她敏銳地拋出答案。
“我知道了!”約納啊的一聲叫出來,“聽埃利說過,紮維帝國的第一中央軍也參與了巴澤拉爾王城圍攻戰,一定是第一中央軍接管了黃金鐵錘的指揮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