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黑暗的獨舞(上)(2 / 2)

在橫跨雖然風光壯麗但已經看到乏味的俄羅斯大地時,大胡子父親推推眼鏡對小顧鐵說:“想不想學一個戲法?”

顧鐵無聊地丟下遊戲機,用比父親更標準的英語回答:“好吧。但你要保證不會像以前的那些戲法一樣老套又乏味。”

父親笑道:“我保證。現在看著我的手表。”

顧鐵湊過去,盯著父親手腕上那隻銀色的寶璣5839陀飛輪腕表。

“統計一下在45秒鍾之內,車輪碾過鐵軌的噪聲共出現了多少組。與你聽到的一樣,‘哐哐’兩聲為一組。”父親說。

小顧鐵狐疑地望了父親一樣,低頭看表針指向一個整點,然後開始計數。一會兒,他抬起頭來:“45秒了。‘哐哐’聲響了89次。”

“那麼,現在列車的行進速度是89公裏每小時。”父親收回手腕,微笑道。

“為什麼?”顧鐵瞪大眼睛。

父親豎起一個手指搖了搖。那是鼓勵他獨立思考的手勢。

“……一條鐵軌的長度是多少?”顧鐵想了一會兒,問。

“12.5米。你已經找到答案了,很好。”父親開懷大笑道,“我們可以找列車員先生核對一下算得是否正確。”

包廂外麵,正巧有一位列車員經過,小顧鐵探出頭去叫道:“喂,你好。現在我們的速度是多快?”

列車員從懷裏掏出對講機說了幾句話,對講機裏傳出粗放的男性語聲和笑聲:“由於正在穿越丘陵地帶,處於爬升過程中,我們現在的速度隻有90公裏每小時,——對了,我們現在在俄羅斯,那麼,是85俄裏每小時,小小的先生。我是車長同誌,——通話結束。”

顧鐵回到坐席,抬手與父親擊掌,“酷!”

父親笑道:“瞧,這個把戲不會那麼老套又乏味吧?”

“這根本不是把戲,老爹,這是科學!”顧鐵撇嘴:“根本不算數啦!”

“是啊,科學。科學……”父親聽到這個詞,不由愣了一愣,伸手摘下眼鏡,嗬一口氣,取出麂皮擦拭起來。這是代表煩惱的身體語言,顧鐵知趣地閉上嘴巴。

事實上,在決定把他送到中國定居之前,父親盡管極力掩飾,但一天中數次出現的動作顯示他處在極度的焦慮和煩躁之中。

直到現在,顧鐵也沒找到他這樣做的真實理由。

“我放鬆狀態的心跳是72次每分鍾,54次心跳代表45秒。74組震動,74公裏每小時。多簡單的數學。多老的故事。多好的少年時光。”想到往事,顧鐵不禁有點唏噓。

74公裏每小時。現在東歐鐵路係統普遍將時速提升到200公裏左右,堅持使用獨聯體時代鐵路運輸標準的,在顧鐵的記憶當中,隻有政局不穩定、經濟增長緩慢的白俄羅斯了。

他鬆了口氣。不管小日本的意圖是什麼,起碼自己還沒有被運到某個小島國去、成為某種神秘底下機構的試驗品。話說回來,自己的身份雖然特殊,但對大多數人來說是個無足輕重的小角色,長穀川崩阪有什麼理由綁架自己這樣一個與世無爭的宅男?切爾諾貝利事件?

不不不。顧鐵搖搖頭,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他曆來對生理特征保護很重視,‘創世紀’上有一個保持運行的、占用很多配時資源的過濾程序時刻采取無害的方式對自己所處位置周邊傳輸出的各種聲光信號加以判斷,保證自己平凡無奇的長相不出現在GTC的大人物們手中。除了IPU內部少數幾個非常親密的朋友之外,幾乎沒有人掌握到他的身份。

而長穀川,算一個親密的朋友。

鑒於日本人單槍匹馬地出現,采取隱秘的方式襲擊自己,還笨拙地挨了自己一槍,這不可能是GTC或其他任何組織的預謀,更像是長穀川崩阪個人自發行動。

那長穀川有什麼理由這樣做?

顧鐵胡思亂想著,但無論如何找不出對方行動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