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是的,我殺了他們,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處,李翠年少無知,張德保無辜喪子,但我沒有心軟,換做你,你也不會心軟,在這裏,誰對誰錯不重要,重要的是因果,我殺人,證了父母雙亡的業果,無愧神佛。”肖李平眯起眼睛。
顧鐵輕輕鼓掌。“說的好。睡得著覺,說明殺的是該殺的人,換做是我,抄起水果刀去跟狗男女拚命。不過你當年……恐怕比我現在都想得長遠。”
“嗬嗬。如今說無愧,當年可是怕得要命,十三歲,怎麼能不怕?怕被別人查到蛛絲馬跡,因此上網查資料都去公共WIFI熱點接入,走路躲著攝像頭,打電話用投幣電話,從不缺課、遲到、早退,在學校表現得溫良恭順,定期給姨媽打電話報平安,跟社區居委會大媽經常談心,總之,做了社會安定分子該做的一切事情。殺人,花了整整一年時間。”肖李平自嘲地一笑。
“一年?”顧鐵瞪大眼睛。
“不是武俠裏講的那種製住穴道慢刀子割肉折磨一年,那對一個孩子來說,太不現實。是消滅一切人為痕跡、布好意外死亡的局,花了一年。
張德保在緩刑期內表現良好,他認為報了大仇,心無掛礙,專心工作;李翠心懷有愧,對張德保百依百順,兩人很快複婚,定居在A市。
在搜集到所有資料——也就是上麵我講的那段故事,我從不同的證人口中找到訊息,還原了故事——確定目標後,我開始學習有關完美謀殺的一切知識。
意外有很多種,在意外中扮演什麼樣的角色,是最重要的,因為人的行為不可避免地會留下痕跡,犯罪證據學研究物理痕跡,犯罪心理學研究精神痕跡,想要不留痕跡,殺人者必須扮演極其疏遠的角色,遠在警察的注視範圍之外。”
顧鐵饒有興致地拍拍肖李平的手臂:“你真是個心思細膩的爺們兒。我主張拔刀就上。”
“不細膩不行,我和你有本質不同,我是一介草民,孤苦無依的弱小初中生,而你,雖然我看不透你背後站著的究竟是誰,但你在‘創世紀’客戶端上展現的能量是我前所未見,在量子網絡裏,你擁有極其龐大的權力。我沒說錯吧。”肖李平瞟了他一眼,“顧少爺。”
“呸。”顧鐵啐了一口,“你也學別人來寒磣我。說了多少次了,我洋老爹是個有錢的科學家而已。你繼續講。”
“好。在否定許多方法後,終於找到一個契機:我父親去世半年的時候,張德保和李翠買下了中山二路54號5棟201的那間舊屋,準備重新裝修,當做複婚的新房。
他們找好裝修隊,我查到包工頭的兒子在相距不遠的中學讀書,利用下課後的時間跟蹤那小子,摸清他好義疏俠的習性,找機會跟他打了一場慘烈的架,由此成為他的鐵杆哥們兒。
那段時間每天去他家裏玩,終於等到設計圖紙出現,我偷偷看了,他們家改動比較大,燃氣管線要重新走,因此我做了個小改動,把廚房和臥室之間的非承重牆往前挪了五公分,留出一條通風管道。
接著我在包工頭麵前無意中說起,我同學的爸爸開了一家建材店,新到的燃氣管材非常便宜,包工頭果然詢問詳情,我告訴他一個地址,那是一家小小的管材店,這之前,我在城東以幫家裏裝修的名義買了一批pvc耐油燃氣管,回到家裏,細心地處置了內部的滌綸纖維密封層,然後拿到城西的這家建材店,以偷家裏裝修材料出來換零花錢的名義將管材以極低的價格賣給店老板。
對這些來曆不明的材料,老板當然轉手賣給包工頭,賺了不大不小一筆錢。
後麵的事情順理成章,張德保的新房裝上了我的燃氣管道,半年無事;半年時間足夠我製造一些小事故嚇唬那個包工頭收拾皮包公司滾出A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