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說……呃,也許……沒什麼。”約納吞吞吐吐,沒問出口。
“世人的誤解很多,我們並不介意。”埃利奧特爽朗地笑著,撫摸獨角獸雪白的鬃毛。
“我們是漂流在整個大陸的種族,人類美好的愛情是我們世代守護的東西,是我們存在的唯一價值。我們不主動索取,也不掠奪。我們喜愛陽光。每位玫瑰騎士隻有三朵銀玫瑰,用以成就三段不滅的愛情。為了守衛愛情,不惜讓劍染血。”騎士以血色的披風,擦亮胸前的紋章。
“為什麼你一直用‘我們’指代自己?”約納提出憋在心裏的疑問。
“我。”埃利奧特用食指指著自己鎧甲後的心髒。
“我。”他指指胯下的獨角獸,騎獸溫柔地用扭回頭來尖角搔著騎士的手心。
“我。”埃利奧特又向後一指,約納注意到,騎士的下半身被垂下的銀色鎧甲遮蓋著,鎧甲和披風的縫隙裏,鑽出一枚白色半透明的小小圓球,眨著亮晶晶的眼睛向約納望過來。
“我們。”騎士畫了一個圈,將自己、獨角獸與小東西括在一處,“三位一體。”
“精靈?”約納瞪大眼睛,想伸手去摸,獨角獸從鼻孔噴一口熱烘烘的氣息在他臉上。
“是的,我沒有腿,獨角獸沒有手,精靈沒有身體,我與獸通過精靈的心靈之語溝通,從初生時被擺上祭壇、彼此選擇成為一體的時刻起,我們就不可能再分開。
我們,是玫瑰騎士埃利奧特。卡斯菲爾德是我們家族的名號,也是我們多個世代以前封地的名稱,在被放逐之前,卡斯菲爾德的疆土包括整個紅土高原,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我們,是聖博倫帝國真正的國王。”
騎士平靜地說,轉而燦爛一笑:“但現在,我們隻關心純潔的愛情,占星術士閣下,不知道你為何來到櫻桃渡,但我們正在這裏守護第二朵銀玫瑰盛開。希望玫瑰綻放時,你能一起見證那種舉世無雙的美麗。”
約納目瞪口呆,不知該說點什麼好。
優雅的騎士端坐在獨角獸背上,笑道:“室長大人回來了。”
室長大人讓約納又一次驚詫。
這個彪形大漢,比約納十七年生命裏見過最強壯的人都要大兩個尺碼,站著跟騎乘的埃利奧特幾乎等高,手臂粗得不像話,肌肉泛著花崗岩般的紋理。
大個子穿件破舊的灰布短衫,亞麻長褲,皮靴沾滿泥濘,光頭,扣著頂編花小圓帽,亂蓬蓬的一片胡子,粗脖頸套著一隻銀圈,——《西大陸地理測算》提到過,銀圈是巴澤拉爾山區居民的傳統裝扮,——那銀圈摘下來,足以給約納當腰帶用。
“您好,我是J.約納二世,占星術士學徒。”約納恭恭敬敬地說。
“您好,尊貴的占星術師大人,能成為您的室友,俺高興得不得了。”大漢蹲下來,漲紅了臉,神經質地搓著手,眼睛瞅著約納上衣的第二顆紐扣,局促不安地說。
忽然他意識到什麼,一把抓下小圓帽揉在手心,大聲道:“對不起!俺又失禮了。俺是巴澤拉爾王國東山郡蘑菇鄉的農民托巴,因為是罪人,貴族老爺禁止我使用家裏的姓氏,所以隻有一個名字,沒有姓。”
“我隻是學徒而已……托巴。”約納揉揉眉心,苦惱地說。
“您的寬宏大量讓俺嚇了一跳!托巴是羽毛的意思,俺娘——願她老人家在希拉的懷抱裏安眠——希望俺是個又輕又漂亮的小夥子,結果俺越長越大,後來還打死人,犯了罪條,成為壞人,她老人家如果還活著,一定哭得眼睛都要瞎了。”室長大人露出苦悶的表情,轉而又羞澀地一笑:“俺這輩子沒見到尊貴的占星術士大人,昨晚能夠與您並肩作戰,是俺這輩子最大的榮耀,等俺有了子孫,俺希望能夠用您的名字作為他們的姓氏,從此世世代代紀念俺與大人之間這段寶貴的回憶。”
“室長是個溫柔的人呢。”玫瑰騎士在邊上偷笑。
“我隻是學徒而已……”約納幹脆閉上眼,在心裏努力平?雄壯威猛的室長與溫順謙恭的農民之間的差距,這不見得比調整星線角度來得容易。
“等等,你說昨晚我們並肩奮戰?”他忽然驚覺。
托巴亢奮地拍拍腦門:“是的大人!昨晚您站在老爹的屋頂上召喚星辰的力量照亮整個鎮子,實在是太壯觀了!他們幾個去執行任務沒有看到,俺獨個兒去參拜神跡,老爹偷偷告訴俺,大人您住在A51房間,俺高興得嚇了一跳!到後半夜,月亮落下以後,有人想要偷襲您,俺在您星術光輝的照耀下,感覺渾身充滿了力量,一拳把壞人打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