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老血幾乎奪口而出,她走到梳妝台前坐下,忍下氣悶,拿起木梳子梳理自己濕透的青絲。
帝無疆回眸時正好看到青絲上一滴水珠慢慢滑落,眼看就要落在那件淺紫衣衫是那個,忽然似有強迫症那般就是看不得那滴水落下去,仿佛落在衣服上就像是沾濕他整顆心一樣。
帶著莫名的衝動,他大掌一撈,抓來屏風上的軟巾舉步走到她身後,執起那一縷青絲放在軟巾上拭擦了起來。
事情一旦開了頭,所有的舉動都變得自然了,他大掌一把將她一頭青絲接在掌中,小心翼翼、極其輕柔地為她拭擦著。
龍淺幽的小手舉到半空,忽然便不知道該要做什麼了,從鏡子裏頭還能看到身後的人在做什麼。
他捧著她一頭被沾濕的青絲,臉上的表情極其認真,為她擦著長發,就如同做著一件聖神的事情那般。
看到他如此,她的心裏竟有幾分暖和了起來,這麼親密的舉動,就連上輩的帝無疆也沒給龍淺幽做過,忽然,便釋然了。
他說過他們帝家四兄弟與生俱來有守護真命天女的職責,是他們共同的師父臨終的遺言。
雖然誰都猜不透是為什麼,可是,她相信上輩子的帝無疆對龍淺幽的那份愛意裏麵,大概責任的成分居多。
她不知道自己在吃什麼醋,但一想到龍淺幽曾經與他相愛過,心裏便不舒服,極其不舒服。
不過,她很快就要離開這裏了,就算他和龍淺幽真的有過什麼與她又有什麼關係?更何況那都是上輩子的事情了,隔了一世,再想也沒什麼意義。
如果記憶沒有錯,龍家的人很快就會進皇城,她那個宿敵龍詩詩很快就會與她見麵了吧?
一想到那隻落在她腹間奪去她孩兒性命的手,她便不由得緊緊握`住手中的木梳子,力氣之大,竟把木梳子給捏斷、木刺刺`入到掌心也渾然不覺。
別看她總是嘻嘻哈哈、嬉皮笑臉地過日子,可有些事情她無論如何也忘不掉,她現在是沒有能力對付帝問天,但總有一天,她一定會讓他把欠龍淺幽的全都還給她!
不過,前提是她必須要脫離北王爺,或者是四王任一人的控製,自立門派壯大自己的勢力。
她要報仇,不需要旁人的幫助,她也不想讓他們帝家四兄弟摻和進去。
上輩子自己害了他們的性命,這輩子她隻願他們能過得安詳寧靜,不要參與到任何的鬥爭中。
心慢慢放鬆下來了,掌心也是一樣,放下了才忽然感覺到掌心裏頭傳來一股揪心的痛意。
攤開掌心一看,裏頭竟染滿了猩紅的血跡,她嚇了一跳,頓時小`臉皺起,忍不住低呼一聲:“疼……”
帝無疆專心致誌為她拭擦著青絲,聽到她呼叫,垂眸一看,竟看到那隻白`嫩嫩的小手上沾滿了猩紅的血跡。
心頭一緊,他大掌把她的小手執了起來,自己蹲了下去,細看之下,才看到梳子的木刺竟然刺`入到她的掌心裏。
“你在做什麼?”心裏有幾分莫名其妙的焦急,他把那把木梳子從她掌心拿開,拿起軟巾小心翼翼為她拭去掌中的血跡,才把刺`入掌心的木刺一根根輕輕挑了出來。
還好隻是刺進了兩根細細的,溢出來的血也不算很多,很快便被止住了,不過,他還是很不滿。
“本王的伺候你真讓你這麼難受嗎?”
居然連木梳子都給抓碎!這女人,究竟是不是故意在氣他?天知道他什麼時候如此伺候過女人!又有誰會知道他為什麼忽然發神經去給她打理那一頭青絲。
“不是這樣的!”知道他在生氣,龍淺幽抬頭看著已經站在她身前的男人,急著解釋道:“隻是沒想到王爺會伺候我,我太緊張,才會一不小心把梳子給抓斷。”
帝無疆沒有說話,似在懷疑她這話的真假。
淺幽又揚起薄唇,輕輕笑了笑:“真的呢。”
剛才因為想起上輩子的仇恨而蓄上眼底的黯淡早已消失無蹤,這一刻,一雙雲眸清透而閃亮的:
“我不知道你北王爺還會有這麼溫柔的一麵……”
“誰說本王溫柔?”
“溫柔”這兩個字什麼時候可以用在他身上?
他扔下軟巾大步遠離,可走了兩步又回眸看著她,見她看著自己受傷的掌,目光有幾分呆愣,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他皺了皺眉,將那把被抓碎的木梳子拿了起來,舉步踏出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