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要說對不起?你有什麼好對不起我的?沒能一起回來又是什麼意思,敵人不是已經退兵了嗎?為什麼他還不回來?你告訴我他現在在哪兒?他到底在哪兒?”起初還能盡量強迫自己往好的方麵想,隨著那種不安的情緒越來越強烈,她終於還是沒能克製得了,衝著麵前一身血汙的男子吼了出來。
“我們中了敵人的埋伏,為了救我,流韶連同他帶出去的五百將士全部被俘了。”段天佑此刻的眼神,如同墨色的大海,黑得看不見底。
蕭念黎很努力得想要從他的眼睛裏看出一絲玩笑的成分,最終卻無奈得發現她連自欺欺人都做不到。記得她曾親口問過流韶,在這個時代倘若成為了敵人的俘虜,會有怎樣的下場。那時,他隻是笑著告訴自己,這兩個字永遠都不會出現在他的身上。
夜風在她耳邊放肆呼嚎,如同一曲悲壯的旋律突然響起,又在她毫無準備的情況下戛然而止。蕭念黎不記得自己是怎麼回到帳篷裏的了,她隻記得有個聲音在她身後一遍遍得重複著,卻再也不是記憶力那個時而蠻橫霸道,時而又充滿溫柔的聲音了。
回到帳篷裏,她用被子把自己團團裹住,甚至連腦袋也都一起蒙的嚴嚴實實的。潛意識裏,有個聲音在她的腦海裏麵輕輕響起,這隻是一場無法預料的噩夢,眼前發生的一切都不是真實存在的。等她一覺睡起來的時候,流韶就會回來,所有不好的事情也都會像虛幻的夢境一樣,變得無影無蹤了。
時間仿佛停止了一般,無論她用多少看似合情合理的借口來否定它,也注定改變不了已經發生了的事實。流韶出事後的第二天,蕭念黎終於作出了心裏最後的決定。
夜深人靜,一輪殘月靜靜掛在天邊。一個裹著黑鬥篷的纖細人影在山林裏急速跳躍,不一會兒的功夫便到了山腳下。倘若仔細觀察,便不難發現露在黑鬥篷外麵的那雙眼睛此刻正閃爍著憂心忡忡的光芒。月光晦暗的山腳下,隻見那雙眼睛的主人回頭匆匆瞥了一眼身後閃爍著點點火光的地方,然後再次施展輕功,頭也不回得向前掠去。
“將軍,要不要派人跟著他。”營帳外的山坡上,一個身披鎧甲,目光迥然有神的男子對著段天佑請示道。
“派人暗中保護即可。”語畢,段天佑喃喃自語道:“她若有個閃失,我要如何向他交待呢!”
先前說話的正是段天佑麾下一員參將,起初接到將軍指令要他留意此人的一舉一動,他還以為是軍中出了奸細。此時那人已走,將軍卻又派他暗中保護他,真不知將軍這葫蘆裏到底賣的是什麼藥。
雞鳴時分,趁著城頭守軍困倦鬆懈之際,蕭念黎輕而易舉得翻過城牆,進入了鄭國軍隊自以為固若金湯的北川郡。此刻時辰尚早,街上幾乎看不到什麼人,顯得有些冷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