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翊辰看著近在眼前的那張臉,那張滿是淚痕的小臉,每一滴淚都似在一刀刀地剜他的心。那種無力的痛感,如同傾巢而湧的汪洋大海,鋪天蓋地得朝他打來。仿佛每個夜晚夢到她就站在自己的床邊,那樣清晰,那樣真實,卻在每次朝她伸出手的一瞬間,猛醒了,心也跟著碎了。
“阿黎,為什麼不像從前那樣喚我一聲大哥?你離開的這段時間,大哥無時無刻不在思念著你。現在,你終於回來了,不要再離開大哥身邊了,好嗎?”猶豫半天,他還是不敢輕易朝她伸手,生怕眼前的人其實隻是又一場鏡花水月的黃粱美夢。
“大哥,你不生氣嗎?”蕭念黎怯生生得看了他一眼,生怕他拿出皇帝的架子來壓自己。
“傻丫頭,大哥怎麼會生你的氣呢!倒是你,是否還在心底埋怨大哥,所以才和他一起不肯回來。”
最初得知流韶早已不在梁國的消息時,他的確很生氣,氣他心裏隻顧著兒女私情,罔顧臨行前對他的一番托付。可是後來再一想,心裏的氣頓時全都化作了一場無奈的歎息。每個人的心裏都有自己最想保護的東西,慕容遲狼子野心,擄了阿黎回梁國,倘若換成是他,大概也會做出同流韶一樣的選擇來。
蕭念黎知他心裏還是記掛著上回在王府裏的那件事,平靜得搖了搖頭:“事情不是大哥想象中那樣的,當時我在梁國一不小心受了重傷。可能是天氣的關係吧,傷口總是長不好,後來又在路上顛簸了好幾日,傷口愈發惡化了。流韶是為了給我治傷,所以才回來晚了。大哥如果要怪的話,就怪我一個人好了。”
心裏略微有些歉疚,蕭念黎低著頭不敢再繼續看他。端木翊辰卻以為她是受了莫大的委屈,心裏難過得說不出話來,一個箭步上前,情不自禁得再次將她擁入自己懷裏,輕撫著她的長發,柔聲說道:“是大哥不好,沒能好好護著你,才害你吃了這麼多的苦。傷在哪裏了,現在還疼嗎?”
蕭念黎被他緊緊壓在懷裏,幾乎快要喘不過氣來了,但是聽到他深感自責的話語,心裏一下子就暖了起來:“這怎麼能怪大哥呢!”
說到底,都是被她自己出的餿主意給害得,如果不是想要考驗流韶對她的真心,慕容遲又怎麼可能那麼輕易得鑽了空子。不過他應該也活不了多久了吧,想到這裏,心中總是不免有些難受。要是可能的話,真希望所有的人都能夠好好得活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仇恨,沒有芥蒂,有的隻是彼此之間的相互包容還有發自真心得友善。
感受著從懷中女子身上一點點傳來的溫度,端木翊辰的心像是融化在撒滿鮮花的蜜罐裏,數不盡的安慰與滿足。這個尷尬的姿勢一直保持了大約半盞茶的功夫,端木翊辰這才戀戀不舍得鬆開手臂,拉她在一旁的錦凳上坐下道:“你難得進宮一趟,陪大哥一起用午膳可好?”
蕭念黎本想開口向他打聽流韶的近況,幾次張了張嘴,卻不知該說什麼好。如果說僅僅隻是這樣便也罷了,可是讓她更加尷尬事情原來還在後頭。吃飯的時候,偌大一張飯桌上,竟然隻有他們兩個人。許是怕她拘束,所有的菜剛一上齊,他就摒退了殿內所有的太監宮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