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念黎朝他翻了兩個白眼,做了一個狂暈的表情,好像是在無聲得對他抗議:如果你二十年都還沒死,那我豈不是要白白陪在你身邊二十年麼?到時候人老珠黃,流韶他還認不認識我都是個未知數呢!再說了,你和我非親非故的,還曾經差點誤殺了我呢!同情歸同情,若是要她真得陪在他的身邊,她卻是寧死也不肯答應的。

“我會給你時間考慮,等你想好了,再告訴我也不遲。”起身向外走了兩步,他又停下下來,從懷裏掏出一樣東西,準確無誤得丟到了她的手邊。看清楚麵前的是何物以後,蕭念黎頓覺腦袋裏的血管瞬間都要爆裂了。那是一枚泛著青色淺芒的星形暗器,遙遠的記憶在刹那之間隨著那暗器上的淡淡血絲,一齊湧進了她的大腦裏。

從她喬裝混進王府,到之後三番四次被流韶捉弄,再到一次又一次地利用他對自己的信任,從他那裏陸陸續續賺到了她計劃出逃的全部費用。原以為這隻是一場債主與欠債人之間的遊戲,哪裏想得到其中一人卻在不知不覺中漸漸動了真感情。她永遠也不會知道,得知她在上香途中被賊人給擄了,流韶心裏的怒氣逼得他硬生生得將書房裏一張桌子震了個七零八落。

“他在哪兒?我要見他……”一聲嘶喊從她苦澀的喉嚨裏麵溢了出來。

走到門口的慕容遲腳下微微一頓,卻沒有要回過身來的打算。二十六年來,他的生命裏除了疼他的父皇,便隻剩下了一直愛護他的大哥。父皇日益老去,很多事情都早已不再過問,大哥天性溫和,對任何人任何事都太過仁慈和善良。

整個朝廷乃至天下的人,或許都認為他囂張跋扈,心懷叵測,一直覬覦太子之位。但是他的大哥,梁國的太子殿下卻始終信他,護他。無論他做什麼,都從未有過懷疑,從未有過猜忌,就算隻是為了報答這份多年來的手足情誼,他也要為梁國還有大哥盡他最後的一份心力。有些事,既然大哥不願去做,那就由他去代為完成吧!

“不要,不要殺他……”一聲驚呼,她從睡夢之中驚醒過來,額頭上布滿細密的汗珠,夢裏那殘酷血腥的畫麵仿佛就真實地發生在她的眼前。

夜黑無月,房間裏一點光亮也沒有,蕭念黎雙手緊緊揪住身子一側的被褥,全身都在不受控製得輕輕顫抖。在夢裏,她看見流韶滿身是血得躺在那裏,無論自己怎麼叫他,喚他,他都好像聽不見似得。他還那麼年輕,他還沒有娶她過門,他還沒有實現對自己許下的所有諾言,他怎麼可以?怎麼可以?

胸腔裏有個聲音在一遍又一遍得用盡全身的力氣朝她嘶吼,她要見到他,她一定要見到他!他不可以有事,他一定不可以有事!一個奮力爬起,整個脊背像是突然裂開了似得,疼得她一陣陣的抽痛,眼眶裏也不禁蓄滿了淚水。她踉蹌著想要摸黑下床,卻在黑暗之中不知道被什麼東西狠狠絆了一下,整個身體就這樣毫無預兆得從床上翻滾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