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夜,天空黑壓壓的連成一片,遠處的黑雲越壓越低,像是要把整個天空都吞沒似得。抬頭看了看被黑雲裹得密不透風的天空,蕭念黎怏怏不樂得想,這場雨來的可真不是時候。雨天出門已是令她頗為頭疼的一件事了,偏偏這時的天色早已黑得伸手不見五指。有心想著拖上一時半刻等雨過了再去,可是又怕流韶萬一真有個什麼好歹,她怕是後半輩子都得抱著滿腔的遺憾過活兒了。
不多時,隻見一條黑影閃身進了殿內,知道那是安親王派來接應她的,蕭念黎快步走上前去,話一出口,顯然已經焦急得不像樣兒了:“你家小王爺怎樣了?”
“小王爺,小王爺他……”那人拉下蒙在臉上的黑布,一張英氣逼人的臉立刻顯露了出來。蕭念黎愣了片刻,沒想到老王爺派來接應自己的會是流韶身邊的貼身侍衛卓然。卓然低垂著頭,做出一臉沉痛狀:“屬下離開王府的時候,小王爺因為失血過多,已經陷入重度昏迷了。”
“失血過多?他不是一直昏睡不醒嗎?怎會失血過多?”她的聲音已經顫抖得不像樣子了,腦海裏滿滿的全是他俊朗迷人的容顏。如果他再也醒不過來,她該怎麼辦,蕭念黎強迫自己快速回到現實中來。有個聲音在她心底嘶喊著,她要見他,她一定不能讓他就這麼睡過去。
安親王府的後花園,一個落寞的身影坐在屋頂上望著遠方墨雲翻滾的天空。曾幾何時,阿黎也是這樣坐在自己院子的屋頂上,滿懷心事的看著遠處的天際。有時她一坐就是幾個時辰,動也懶得動一下,即使是在寒冷的大冬天,她也依然保持著這古怪的習慣。那時,他多半隻是站在別處,遠遠得望著她,並不曾去打擾她。他隻是覺得每每那個時候的她,安靜得就像是一縷幽魂,他怕自己一出現她就會憑空消失在自己的眼前。
那時,他還不太明白她的心思,隻是覺得好奇,一個十幾歲的丫頭為何看上去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這樣的她和平日裏老愛和自己鬥嘴,花樣不斷的小丫頭完完全全就是兩種不同類型的人。如此截然相反的兩種性格在她身上竟然一點兒也不顯得突兀和矛盾,反倒為她平添了幾分鮮活的靈氣,看著真是叫人打心眼兒裏喜歡。
安親王拎著一壇子上好的桂花釀來到後花園,四處找遍也沒見著兒子的身影。眼看時辰近了,如果再找不著兒子這出戲怕是還沒正式開唱就要拆台了。忽然他靈機一動,隨手揭了酒壇子上的封蓋,一陣涼風吹過,整個院子裏到處都是這種醇厚的桂花香。安親王細細眯起了他那雙狹長的狐狸眼,他就不信臭小子能夠抵得住這陣陣酒香而無動於衷。
眼前一晃,一角黑衣從他從前迅速飄過,待他回過頭時,兩手空空如也,哪裏還有什麼酒壇。安親王會心一笑,心道,臭小子,跟老子玩捉迷藏,待會兒找著了當心你的屁股。尋著濃烈的桂花香,安親王很快就找著了獨自在屋頂坐著發呆的傻兒子。安親王緩步上前,挨著兒子坐下道:“又在想那丫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