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九皇子的宮殿裏吃過晚飯,又跟他坐著閑聊了一會兒,蕭念黎這才起身告辭。九皇子原本說要親自送她回到住的地方他才安心,卻被蕭念黎委婉的給拒絕了。皇宮本已是個是非之地,她不想因為這點小事給彼此帶來更多的困擾。既然太子妃想要把她軟禁在這裏,就說明她在他們心中暫時還是有利用價值的。至於他們到底想要做什麼,她卻不願費心去多想。人一旦連死都不怕的話,那就沒有什麼值得害怕的了。
一路往回走,宮道上的冷風吹得她渾身直冒雞皮疙瘩,聽到身後有腳步聲響起,她下意識得想要回頭去看,一件淡色的披風輕輕裹在了她的肩上,端木翊澤親自替她係好了披風。見她麵露疑惑,九皇子柔聲說道:“你走後我瞧著外麵忽然起風了,心想你穿得單薄一定會覺得冷……”
“大哥,別說了,時候不早了,我先走了。”蕭念黎迅速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逃也似的向前跑去。
九皇子的手僵在半空之中,臉上無端浮起一絲苦笑。她對自己並非是一點兒感覺也沒有,否則剛剛她就不會這麼慌張得從他麵前逃開了。明知她要的隻是一份簡單的生活和無拘無束的自由,可他還是忍不住想要把她留在自己的懷抱裏,為她遮風擋雨,為她驅走黑暗。
從小他就異常羨慕流韶,安親王膝下就他這麼一個兒子,他的童年該是多麼幸福啊!因為不是皇子,流韶他可以去做任何他想做而且喜歡做的事情。他高興的時候可以放聲大笑,不高興的時候也可以無所顧忌的亂發脾氣,可是這些對於他來說卻是連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跟隨流韶學武後的第二年,有次他正在練功,卻被從外麵路過的父皇給瞧見了。他至今還記得當時心裏那種惶恐不安的情緒,他怕父皇責怪他,怕他從此以後再也不來看他了。那是迄今為止,父皇和他說話最多的一次,也是讓他最最無法忘懷的一次。
父皇告訴他母妃的死不是意外,而是皇後一手造成的,他還說自己想要替母妃報仇的唯一方法就是隱藏實力,保全自己。那時,仇恨的種子大概就已經在他心裏深深埋下了吧。後來的日子裏,他讀書更加用功,學武更加勤奮,沒幾年他就已是眾皇子中的佼佼者。但他一直牢記著父皇的那番話,盡可能得隱藏著自己身上一切的光芒和銳利,直到父皇決定送他出宮的那一天。
“阿黎,如果你先遇見的人是我,現在的一切會不會變得不一樣呢?”端木翊辰仰頭望著頭頂並不十分明亮的月光,又一次忍不住喃喃自語。
遠遠的,蕭念黎瞧見自己所住的偏殿內亮起了燭光,心中一緊,便不自覺得加快了腳步。平兒正在殿內點亮燭台,剛一回頭就瞧見了從外麵回來的蕭念黎。平兒急忙放下手上的燭台,在她麵前跪下道:“奴婢來晚了,請三小姐責罰。”
原本她是挺生氣的,不過這會兒吃飽喝足又見這丫頭一臉的楚楚可憐,便擺了擺手叫她起來:“對了,你怎麼這麼晚才過來?”
平兒不知道這個三小姐的脾氣如何,聽她這麼一問,雙腿一軟忙又再次跪下:“奴婢知錯,奴婢下次再也不敢了。”
蕭念黎被她說得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於是說得更直接了:“我是說太子妃那裏今夜很忙麼?所以你才脫不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