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是子時剛過回到的府裏。”卓然如實稟報,眼中卻流露出了不解之色。王爺酒量一向很好,昨夜他隻當王爺是有意假醉,怎麼也沒想到竟是真的醉了。
“九皇子呢?可還在府中?”隱約記得昨夜宮中宴會完了之後,好像是遇到了九皇子,接下來的事情他便完全記不清了。
“回王爺,九皇子清早便已回宮去了,臨走時他讓我把這個交給您。”卓然自袖中取出一截錦帶,那是早上端木翊辰臨走前托他轉給流韶的。
清早?向外望了一眼,日頭當空,估計已是晌午前後,看來昨夜他真是醉得不輕,不然也不會一覺睡到這個時候。流韶伸手拿過那截嶄新的帶子,記憶如同開閘的洪水,一下子淹沒了他的大腦。
七歲那年他隨父親進宮,途經一處宮殿外時意外聽到從裏麵傳來的哭泣聲。年少的他一時忍不住好奇,便大著膽子推開了那扇門。一個躲在牆角狼狽不堪的男孩兒隨即映入他的眼簾,男孩兒的身體出奇的瘦,蒼白的小臉上一雙眼睛顯得尤為突出。除了身上衣服的料子之外,那狼狽的模樣與他平日在大街上見到的乞兒無異。
若不是父親告訴他,他簡直無法想象這樣一樣骨瘦如柴的孩子會是個已有八歲的皇子。當時的細節他已記不太清,隻大概記得為了鼓勵對方重拾做為一個皇子該有的自信心,他主動要求來做他的師傅,不定時得入宮教他習武,一為強身健體,二為獨立自保。
鑒於民間拜師學藝徒弟都會送師傅禮物,那時他也非嚷著要他送禮物給他。八歲的九皇子迫於無奈隻得從自己的腰帶上剪下一截作為拜師禮送給了七歲的流韶,另一段他則自己留著珍藏。流韶看著手裏的緞帶,嘴邊不自覺得溢出一抹笑意,說起來,如今自己這身好武功還要拜他所賜。年幼時他習武之所以會那麼認真,完全是想著自己學會之後能趕快教給九皇子,讓他不再受其他皇子的欺負。
在所有皇子中,之所以他和九皇子的關係最好,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如此親密無間的兄弟兼師徒情誼,一直持續到皇上突然決定要送九皇子出宮的那年,當時兩人都已是十八九歲的俊朗少年,十多年的手足情更是深厚到流韶已經做好了準備要跟隨九皇子一起離去的地步。
“備馬,我要進宮一趟。”流韶說這話時,已然神色清明,完全不似先前的一臉鬱悶之態。
卓然心下正在猶豫該不該把昨夜相府三小姐來過的事情告訴給王爺,流韶便已經大步走到了門外。待他追出去時,早已不見了人影。流韶拍馬來到乾福門,正要入宮卻聽見一名小太監對守門的侍衛道:“九皇子還未入宮嗎?”
聽見侍衛答是,流韶狐疑得轉向一旁的小太監,狀似不經意得問起道:“公公找九皇子可是有什麼事情?”
那太監抬頭往馬上一瞧,見是安王府的少主子,忙走過來向他行禮道:“是皇上剛剛有事傳召九皇子,奴才找遍了整個宮裏都沒見著九皇子,這才想起昨夜九皇子是去了您的府上。”
流韶想了想,對那太監說道:“昨夜本王與九皇子徹夜長談,九皇子醉得不輕,這會兒還在王府中未曾醒過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