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晚飯,蕭念黎懷著忐忑難安的心情躺在了那張薄薄的木板床上。她怕自己太重,這張床太薄,待會兒一個不留神萬一把床壓塌了,她的小腰怕是也要斷成兩截了。九哥坐在旁邊的凳子上,看著床上漸漸沉入夢境的小臉,突然出手,快速點中了她的昏睡穴。瞧見她縮成一團的身子,九哥脫下身上長衫,輕輕為她蓋好,這才緩步走出了房門。
相較於日間的酷熱,夜晚則給人無比涼爽舒適的感覺。九哥來到客棧外麵,尚未開口,便見地麵上一道被拉得細長的身影驀地出現在他麵前。不同於他的儒雅溫和,來人則是露出一臉玩世不恭的笑,和他打招呼道:“幾年未見,我真懷疑這第二莊是不是改行開辦私塾了。瞧你這落魄的樣子,比那窮酸的書生還不如,竟連件像樣的外衫也沒有。”
流韶一邊笑著調侃,一邊脫下自己身上的錦袍就要朝他丟過去。端木翊辰雖是皇子,卻自幼和這個堂弟親密得緊,十八歲那年得知他要被皇上送去天下第二莊學藝,流韶死活非要和他一塊兒去。最後,要不是他老爹暗中請求皇上讓翊辰提前幾天出發,這會兒,兩人早就已經成為情同手足的同門師兄弟了。
端木翊辰看向一身紫袍,甚是貴氣的流韶,眉眼之間俱是溫和的笑意,見他要送自己袍子,笑著提醒道:“這身袍子雖不算多珍貴,卻關係著咱們周國送親使臣的顏麵,你若送與我,回頭到了梁國,豈不是失了周國的威儀。”
流韶也不勉強,重新穿上袍子,神色明顯有了些異樣。端木翊辰笑著說他,平日裏敢怒敢言的小王爺,怎麼今日倒變得扭捏起來了。流韶抬頭對著天上的月亮,清俊的麵容忽然爬上了些許凝重之色:“紫鳶想見你。”
“記得我離宮的那年她還很小,如今卻已經要嫁人了。”端木翊辰嘴角微微揚起,帶著一抹無奈的笑容。
“紫鳶如果沒有出生在皇室,她一定會過得很幸福。”流韶遙望遠方夜色迷蒙的天際,突然很感慨地說了一句。
“這是身為皇室子弟的宿命,誰也無法逃避。”紫鳶她終有一日會明白父皇的用心良苦,隻有離開,才能永遠避開這場無休止的爭鬥。
“聽說穆老爺子正在派人尋找你的下落,你是刻意想要避開他,所以才會一路往南行吧!”流韶笑著猜測,打算以此來轉移他的注意力。
端木翊辰狀似無意得回頭朝客棧方向望了一眼,又恢複了剛才一臉溫和的神色道:“原是想先去看望外公的,途中出了些事情給耽擱了,怕是要晚些時候才能過去。你呢,送紫鳶到了梁國之後,又有什麼打算?”
流韶微微一愣,不禁想起了那個讓他牽腸掛肚,又惦念又惱恨的小丫頭,也不掩飾此刻微露怒氣的麵容,咬牙切齒得說:“等我忙完送親這事兒,非要抓她回來立馬和我拜堂成親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