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臣認為不妥……”
赫連靖雲不去瞧赫連淵的神色,而是從身後的竹筒中取出一物,“這是公孫越的兵力分布圖!父皇你看,您所說的這兩處地方是公孫越派了重兵把守的,想必他已經猜到,我們可能要走水淺的地方,反觀這裏,雖是這一段河域中水最深,可是這邊的兵力比較薄弱,即便是打了起來,我們人多,贏的機會也是比較大的……”
分歧就這樣產生了,赫連淵主張從水淺的地方上岸,即便是重兵把守,但是對於不懂水性的匈奴士兵是極為有利的,若是按照赫連靖雲所說,從水深處上岸,即便是匈奴在地利上不占優勢,但人多便是資本。兩人各持己見,誰也不肯退讓,於是便這般僵持著!
風聲呼呼刮過,赫連靖雲的眉梢皺了起來,當下不顧赫連淵的橫眉冷對,便急匆匆的趕了出去,這下,赫連淵更是有些火大了,也顧不上自己的身體,隨之也跟著赫連靖雲出去了!
隻見赫連靖雲一會兒瞧瞧天,一會兒瞧瞧立在營帳外麵的旗幟,臉色微凜,氣質冷冽而又冷靜,赫連淵有些疑惑了,他踩著有些鬆軟的土朝著赫連靖雲走去,“你在看什麼?”
全神貫注在瞧著風向的赫連靖雲忽然聽到赫連淵在他身後,有些驚嚇的回過神去,瞧著他衣衫單薄的立於他麵前,眼中滿是質疑和疑惑,“此處風大,還請父皇回帳中吧!”
“你在瞧什麼?”赫連淵直直的看著他,很直白的開口詢問!
“風向……”赫連靖雲指了指旗子,目光又落在了河麵上,“風向已經變了,對公孫越來說正是順風,卻是對我們無利的!”
赫連淵皺起了眉,赫連靖雲連忙扶住他,“父皇容兒臣回營帳細稟!”
回到營帳之後,赫連靖雲的神情已經有些急躁了!可麵對著赫連淵的疑惑,他必須要為他解答,“從如今的風勢瞧來,對公孫越是大大的有利,他們順風渡河,直襲咱們營帳!所以,我們必須做好迎戰的準備……”
“借著風勢他們會夜襲?”
赫連淵再次追問,赫連靖雲點點頭……
“我們必須增強警惕性了,免得被打個措手不及……”
烏雲遮月,原本尚有朦朧月意的天色如今陷入了一片漆黑!匈奴的陣營前點起篝火,熊熊的火光映襯著半個天都有了火紅的顏色……
子時過後,風力漸漸增大,插在陣營前方的旗幟飄揚的更加厲害了,赫連靖雲卻是睜大了眼睛,一動不動的瞧著河麵……
一夜過去了,公孫越竟然沒有一點動靜!赫連淵的質疑下,赫連靖雲仍是堅持,第二夜,他仍是站在河岸邊守了一夜,仍是一夜下來,毫無動靜……
第三天白日裏,赫連靖雲實在是熬不下去了,這才回營帳休息片刻!可這一覺下去,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夜裏了……
不免要打起精神來了,向這種接連幾日都是一個風向的日子快要過去了,公孫越熟悉水戰,定是會抓住這最後的機會,赫連靖雲心中暗自思忖著公孫越的心思,可是公孫越卻也是在衡量著赫連靖雲會怎麼做……
而他手下的副將卻有些坐不住了,“王爺,到底要拖到什麼時候才出兵?匈奴不善水戰,何不一鼓作氣,端了他們的營帳,擒了赫連靖雲……”
公孫越淡淡的笑了笑,:“匈奴是不善水戰,可是匈奴人野蠻,身上戾氣也重,即便是你占盡了天時地利人和,若是稍有不慎,恐怕也會輸了這場戰,而本王說過,這一仗,隻許贏!”
副將有些不理解公孫越的心思了,明明知道匈奴不善水戰,而且騎兵的威力在濕沙地上也無法展示,為何還是要這般拖延時間?兩軍相隔一河,卻日日遙遙相望,任誰都不願主動出擊,況且,這一陣風已經連續刮了三天了,怕是不出明晚,風便住了!
“王爺,再這般拖延下去,風就會住了!一旦風住,赫連淵必定會渡河,咱們放著大好的機會不去進攻,難道要眼睜睜的等著匈奴打過來嗎?”
副將有些激動,甚至在話語中有了質問公孫越的意思,公孫越倒也不惱怒,淡淡的笑了笑,看向了那名副將,輕笑著說道:“《左傳?曹劌論戰》中曾有一句話,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赫連靖雲恐怕現在已經是筋疲力盡了吧!”
風起的那一夜,公孫越料定了赫連靖雲會布置好陣勢,等著大晉來攻,可是,他偏偏在那一夜睡了一個飽,第二日,熬了一夜的赫連靖雲恐怕白日裏要加強練兵,晚上仍要苦等大晉,以防大晉來攻,第三日,他怕是要熬不住了,或許,白日裏,他已經休息過了,可是他雖然有了精神,但是他手下的將士們已經對於這種滿懷恐懼的等待疲倦了吧?
明日風便會住了,今晚上,便是進攻的最佳時機……
副將明白了公孫越拖延戰術的真正意義,朝著他豎了豎大拇指,一臉的敬佩,卻聽公孫越冷聲說道:“傳本王的命令,今晚渡河,攻打匈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