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洛陽下了一整夜的雨,那一夜,洛陽城中煙柳青澀,那一夜,洛陽城外,二月早春始到來……
夜半無眠,柳怡柔聽著微雨輕敲窗子,一時之間,心中感慨萬分……
隨著雨落下的節奏,她漸漸將要入睡了!朦朧之間瞧見茵茵喊著“娘親”向她撲了過來,喜逐言笑之間,她伸出雙臂想要去抱茵茵,卻撲了一個空,猛然間清醒了過來……
側目瞧去,雨亦是不知何時停了,窗外竟是已經微微泛白,殿外傳來了雜亂的腳步聲,柳怡柔心中猛然一空,緊接著便聽到小宮女微微戰栗的聲音在殿外響起:“太後娘娘,椒房殿派人來請……”
天尚未白亮,王薇怎麼這個時候請她過去?心中雖是疑惑,但還是有些不解的應了一聲,“知道了,哀家這就起身……”
得了太後的懿旨,小宮女彎著身子進了內殿,伺候柳怡柔起身!
二月早春,到了中午時分方才能感受到絲絲春意,早晚間時,仍是寒氣逼人,小宮女給她裹了厚厚的一層披風,卻聽柳怡柔問道:“可知椒房殿是有何事?”
小宮女的頭垂的更低了,有些惶恐的說道:“太後恕罪,奴婢不知……”
柳怡柔亦是不再說話,跨步出了長樂宮,雨夜過後的清晨總是有著一種清新的感覺,而此時更是為輔拂來,清新之中夾雜著一絲冷意,柳怡柔的步伐不自覺的便加快了……
初初走到椒房殿前,便聽到了撕心裂肺的哭喊聲,嘶啞的聲音已經分辨不清楚究竟是誰了,可膽敢在椒房殿這般放肆隻有皇後王薇了……
眉梢緊皺,她快步踏進了椒房殿,小內侍愁眉苦臉的站在殿外,瞧見柳怡柔來,便欲彎身施禮時,便聽到柳怡柔率先說出了免禮的話!
踏進大殿時,她瞧見王薇抱著公孫釗嗷嚎大哭,殿中的小內侍和小宮女瞧見柳怡柔來,齊齊彎身行禮,公孫釗在這時候也聽到了腳步聲,轉身瞧去,眉梢亦是緊蹙!
“參見母後……”
柳怡柔引頸望去,淡聲詢問:“這是出了什麼事?”
“母後……母後要替臣妾做主啊?母後要為小皇子做主啊!”
原本已經將事情的緣由猜出了大概的柳怡柔聽了王薇的哭訴,更是肯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孩子怎麼了?”
“回母後,孩子已經去了……”
公孫釗的風輕雲淡掩蓋不了柳怡柔悲痛以及驚愕!
她側目瞧向了王薇,眼睛紅腫,神情哀慟,戚戚然間令人心碎!她萬萬沒有想到,同樣的事情竟然也會發生在公孫釗的身上……
而喪子之痛,她是深有體會!
腦海中浮現出了當時毓兒被害的場麵,勾起了她的傷心處,可是麵對著王薇如今可以如此痛快的哭出來,可以如此的流露出哀傷,她的心更痛……
毓兒被害之後,柳怡柔表現最多的不是哀傷,不是心痛而是她的隱忍,她要暗中調查毓兒的死因,而後將這些人都一一下獄,為毓兒報仇……
而如今麵對著王薇的失控,她的眼眶也紅了,目光落在了公孫釗的身上,“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前些日子不是還好好地嗎?”
王薇聽她這麼一問,心中更是悲苦,拿著手帕抹了一把淚,哽咽著說道:“母後,這是有人故意為之,還請母後一定要為孩子做主啊!”
暗自揣測終是有些模模糊糊的,柳怡柔還是決定去看看孩子!
孩子躺在搖車中,眼睛閉著,一切看起來放佛是那麼的安詳,可是孩子嘴角流出了血和他身下的被褥上沾滿著他吐出的血,這都刺痛著柳怡柔的目光……
“可有召禦醫來看?”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她強自淡定的問道,公孫釗點點頭,“禦醫說是中毒了!”
柳怡柔的目光驀然冷冽起來,“中毒?哀家要的不是這個結論,哀家要明明確確,清清楚楚的知道,皇子是中了什麼毒,何時毒發,毒藥的配藥都是什麼?毒藥產自哪裏?”
公孫釗微微愣了愣,“是……兒臣這就傳禦醫前來……”
剛剛從宮中回到家的禦醫此時聽到椒房殿宣召,心中又開始了顫巍巍,提起了藥箱子,步履踉蹌的再次進宮……
椒房殿中,那個軟弱到隻會哭泣的皇後止了眼淚,眼睛紅腫,卻是強自打起了精神坐在皇上身邊,皇上卻坐在了太後身邊,而太後臉色暗沉,怕是觸及心事了……
“老臣參見皇上,參見太後,參見皇後……”
宋禦醫微微俯身行禮,柳怡柔衣袖微甩,“起來吧!哀家今日叫你前來,是有一要事相問!”
太後若插手此事,定是要朝著水落石出的方向去查!況且太後心中亮如明鏡,自己定是不敢有隱瞞了……
“娘娘盡管問,若是下官知道,定當全力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