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公孫倫竟然是在朱雀門前相迎,兩人相見,分外眼紅!公孫釗頗有些意外的在朱雀門見到公孫倫,心下一顫,想要鬆開握著公孫瑋的手,卻被公孫瑋反握住,緊緊的拽在手裏!
“攝政王安好……”微微欠身,算是行禮,公孫倫吃笑,彈開了落在袖口處的飛花,平聲回道:“楚王凱旋,本王理應隨皇上前去城門相迎,卻因身體有些不適,皇上體恤微臣,特命微臣在朱雀門相迎……”
他的話中有話,公孫瑋一個小小的郡王,竟然勞動皇上和攝政王雙雙相迎,實在是有些不合規矩,更何況,當初公孫瑋從西北出兵蜀地,乃是他一意獨行……
朝中尚未商議出一個合適的辦法,而公孫瑋便從西北發兵,將屯守在蜀地的高昌軍打得落花流水,百姓自是歡呼異常,可公孫倫卻是對他生出了咬牙切齒隻恨……
公孫倫之所以能成鉗製皇上,自封為攝政王,完全是當初他向高昌借兵,高昌王與他達成協議,蜀地三城盡歸高昌,高昌終年派兵駐守!
為了權勢之爭,竟將大好河山拱手讓給他國!此等賣國行徑,且是一皇親國戚所為,實在是罪該萬死!
當晚,公孫倫在墨嵐殿為公孫瑋接風洗塵!
宴席仿照春節時的規矩,不必拘束君臣之禮,一切隨意而來!
珍饈為席,美人在懷,絲竹聲樂,霓裳舞曲!好一片靡靡之音,好一片淫靡之色!
眾位大臣懷中摟著佳人,美酒入口,輕笑聲,調戲聲,混成一片,公孫釗心中疾痛,不願瞧著這烏煙瘴氣的宴席,索性稱病,帶著許芳和蘭才人跪在觀音殿,為大晉祈福……
公孫倫摟著姬妾,不時的與她們竊竊私語,可眼神卻是絲毫都沒有從公孫瑋身上挪開!嬌羞在懷的眾位大臣有的膩在美人身上,有的摟著美人亂作一團,可公孫瑋正襟端坐,目不斜視,輕抿著杯中的清酒,神色正然……
公孫倫醉眼迷離,瞧著公孫瑋一臉的正色,不禁的生了怒火,當即推開了倚在他懷中的姬妾,反手從立於他身側的侍衛腰間奪過了一把刀,朝著公孫瑋便砍了過來……
公孫瑋從腰間抽出短劍相抵擋,刀劍相交,火花四濺!眾位大臣都神色慌亂的跑出了大殿,生怕腳步一慢,做了刀劍下屈死的冤魂……
梨花木矮桌被砍成了兩半,木屑散落一地,青銅燭台被短劍削斷,燭火登時滅掉!隨著兩人的刀劍相向,墨嵐殿內一片狼藉……
隨著鑲嵌在牆壁上的最後一顆夜明珠被學成兩半,墨嵐殿內隻留下了清冷的月光,透過窗戶,在地上灑下斑駁的影子!
空曠的大殿上隻剩下了他們二人,還餘著他們的喘息聲!
公孫倫一臉冷笑,“就憑你也想從本王手中分的半壁殘羹?”
“公孫倫,你真是公孫家的敗類!”公孫瑋手中短劍直指公孫倫,怒罵著他!
公孫倫眼睛眯了起來,持著刀往他麵前緊逼了幾步,冷冽的問道:“西北軍的兵符可是在你手中?”
公孫瑋哈哈大笑,卻是不做回答!公孫倫的心裏有些忐忑,若兵符真的是在他手上,那事情便麻煩了……
因為公孫瑋的介入,原本和高昌國立下的約定已經違規,若是高昌國來襲,僅憑著他手上的十萬京畿衛和幾萬原本封地上的兵士,要如何抵擋,可今日瞧著公孫瑋率著三萬西北軍進京,他不禁起了心思……
殺王奪兵!公孫倫的唇角始終噙著冷笑,又吐出了一句話,“柳怡柔也在西北吧?”
他的話音一落,公孫瑋的瞳仁一緊,舉劍刺去,兩人誓要一分高下……
乒乒乓乓的聲音讓躲在殿外的眾臣心也隨著一顫一顫的,公孫倫刀舞成風,刀刀致命,漸漸將公孫瑋逼到角落裏,兵器不趁手,公孫瑋的武藝被打了折扣,公孫倫步步緊逼……
長刀當空舞,直劈公孫瑋露出的破綻,唇邊噙著笑,銀色的月光打在他的臉上,額前的發絲散落在臉頰兩側,遮擋住了他的眸眼,刀鋒上滴落下點點紅花,那氣勢卻如修羅一般令人懼駭……
公孫瑋終究是抵不過他,公孫倫的刀沒入到他的胸前,他的唇邊閃過了一絲絲的笑意,或許,不遠,他和她便能相見了吧……
撕裂的痛楚從心口處綻開,牽動著五髒六腑,令他皺眉,卻是緊咬著牙不喊一聲痛!
溫熱的血灑在公孫倫的臉上,酒終於醒了,他有些懵了!
驚嚇之下,猛然抽出了嵌在公孫瑋胸膛的刀,順帶灑了一道的血!
“哐當”一聲,刀落地,公孫瑋的身子也癱軟了下來!瞪大著眼睛,瞧著窗外清冷的月光,唇角溢出了一絲笑,思緒卻是越飄越遠……
那年,他在三哥的府上初次見到她,煙花三月,人比花嬌,容顏傾城,笑如玉翠,令人心醉……那年,三哥被流放,她被圈禁皇宮,他理所當然的承擔起了照顧她的責任……
那年那月終已逝去,隻是黃泉路上,還能相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