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都沒有再觸及到這個話題,兩人一時之間竟然無話,沉默著沉默著,天色漸漸暗了下來!赫連靖雲起身告辭……
“我送送你吧……”柳怡柔同樣起身,微笑的看著赫連靖雲,赫連靖雲神情微愕,瞧著她含著細微笑意的雙眸,點了點頭……
兩人並肩出了長樂宮,摒退了跟在身後伺候的宮女和內飾,不疾不徐的朝著宮門緩緩走去!
夕陽西下之時,天空一半是火紅如織錦的流雲,一半是夜色蒼嵐的墨蘭,兩種顏色交融在一起,甚是漂亮,柳怡柔輕輕指著那火紅的流雲,笑道:“曾經有人對我說,我們成親之時,他將摘取天上那火紅的燒雲,製成那鎏金嫁衣,娶我過門……”
赫連靖雲的胸口猛然一疼,眼含悲傷的看向了柳怡柔,兩人四目相對,她朝著他微微笑了笑,“如今不過是給自己留一個念想罷了……”
唇邊揚著苦笑,他的內心在掙紮,在呐喊,這是他欠她的……
“我要拿什麼來還?”不自覺間,他口中竟然將所想呢喃出口!柳怡柔身子猛然顫著,淚水都湧了上來,給那雙鳳眸蒙上了一層氤氳水霧!
“你記起來什麼了?”帶著期待,帶著渴望,她側目看向他……
赫連靖雲皺眉,有些痛苦的搖了搖頭,柳怡柔那熱切的眸子陡然見涼了……
兩人一時之間都有些尷尬,她心裏從來沒有忘記過他,心心念念!當得知他還活著的時候,她曾在佛堂跪了三天,感謝佛祖開恩。而他從來沒有記起過什麼,但是麵對著柳怡柔的時候,他的心總會痛,從第一眼見她時,他的胸口竟然絞痛到要掉下淚啦……
他想拋開身份,想帶她走!赫連靖雲知道,她也是願意的……
隻是,他們都背負著屬於自己不可磨滅的責任!他們誰都放不開這份責任!柳怡柔不可能放棄皇太後的身份,任憑諸侯王們欺負小皇帝!他也不可能放棄匈奴王子的身份,冷眼瞧著匈奴的子民被他國欺淩!
而且,他們都知道,縱使對方在自己心裏有多麼的重,可是身上所背負的枷鎖甚至將他們的靈魂都牢牢緊鎖,除非死,否則,永遠不會不可能解脫……
朱雀門像極了生死之門,隻是一道朱色宮門,便生生將二人隔開……
“明日我在宮中設宴,還請帶著阿思雅公主一同前來……”
“好……”赫連靖雲揚眉微笑,那夕陽照在他眼中,眸子猶如化蝶一般,唯美到不可方物,暖暖的琥珀色映襯著火紅的夕陽,令人再也挪不開眼睛了……
柳怡柔心境忽然柔和了起來,朝著赫連靖雲亦是笑了笑……
次日,太後娘娘在禦花園設宴,三名新封的才人和許淑妃齊齊到場,就連公孫釗也來了,一旁陪著許芳,完全的將一旁落座的幾位才人無視掉了!柳怡柔倒也不見怪,仍是淡淡的笑著,直到赫連靖雲帶著阿思雅來了……
她笑了……那抹猶如風輕雲淡的笑意是心底散發出來的!赫連靖雲亦是對著她揚眉而笑,帶著阿思雅公主抱臂行禮,“參見太後娘娘……”
“阿思雅參見太後娘娘……恭祝娘娘福樂安康……”
柳怡柔擺擺手,笑道:“都不必多禮!起來吧!”
一行人落座之後,阿思雅的兩側分別坐著柳怡柔和赫連靖雲,柳怡柔的一旁坐著公孫釗。公孫釗有些不解的看了看柳怡柔,她不是想要把匈奴公主隻給他為妃嗎?按照她的安排,坐在匈奴公主身旁的不應該是他嗎?
相比著公孫釗幾位妃子的約束,阿思雅顯得落落大方,麵對柳怡柔的目光,她還以太後娘娘一個淡淡的微笑。可若柳怡柔的目光落在幾位才人的身上,幾位才人便嚇得瑟瑟發抖,差一點便連話都說不囫圇了……
斟滿了清酒,柳怡柔舉起了杯子,“阿思雅公主雖不是第一次進宮,卻是初次在這禦花園中賞花!來,我們歡迎這遠道而來的客人……”
“歡迎公主……歡迎靖雲王子……”公孫釗舉著酒杯,眼中帶笑,環視著赫連靖雲和阿思雅,眾人見勢,也連忙舉起酒杯,共同表達歡迎之意……
阿思雅言笑晏晏的向著眾人道謝,輕抿了一口江南的清酒,眼睛微微的眨了眨,放下了酒盞之後,卻是笑著對柳怡柔說道:“太後娘娘,這酒喝著一點味道都沒有,今日阿思雅前來宮中賞花做客,帶了一些匈奴特有地馬奶酒……”
一雙清澈如水的眸子含著最純潔笑意,身上帶有少數民族那有些粗獷的作風,柳怡柔瞧著,非但沒有覺得她無禮,反而覺得她自是有一種灑脫和爽朗。懷著讚許的目光,眼睛遲遲的不肯從她身上挪開,然而,這一幕,卻都被公孫釗看在了眼中……
阿思雅公主站起身來,從腰間取出一個水囊,笑著晃了晃,眾人都聽到了水聲,她笑道:“我這水囊中裝的是匈奴才有的馬奶酒……”
赫連靖雲見她得意洋洋的表情,一把拽過了她的手臂,將她按坐在石凳上,狠狠地瞪了她一眼,阿思雅還想再站起身來,卻被赫連靖雲緊緊的扣著手臂,有些動彈不得,小臉漲得通紅,滿是委屈。柳怡柔瞧著她,忍俊不禁的笑了笑,公孫釗則是冷笑的看著她,心中暗暗斥責她不懂禮數,野蠻粗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