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長安出發,晃晃悠悠的又走了,從初冬,走到了隆冬時節,越往北越冷,迎著風雪走過,卻瞧見遼原之上一片銀裝,車輪碾過的地方,兩條歪歪扭扭的車痕從雪原的這一端一直延伸,似是無邊無盡……
前麵是一個山穀,棉絮似的雪從天而降,彌漫了人的雙眼,玄淨瞧了一眼前方的情形,於是便向柳怡柔請示:“娘娘,如今雪下得太大了,山穀內是什麼情況尚且不知,不如在山穀口安營紮寨,待到雪停了再走吧!前麵就到了西北軍的地界了……”
柳怡柔輕輕將馬車的門推開了一條縫,風夾雜著雪即刻就灌了進來,冷冽迎麵撲來!思索了片刻,她才開口說道:“原地紮營!讓大家都打起點精神……”
“是……”玄淨領命前去吩咐眾人安營紮寨!
柳怡柔在馬車裏卻有些坐不住了,隨手拿起了搭在一旁的披風,便下車了!
車內燃著幾個熏爐,已經把不大的空間熏得猶如春天一般暖和,可當她真正的站在了冰天雪地裏,那種刺骨的寒冷卻是不可以言語形容了……
金甲軍常年駐紮西北,似乎對這中天氣已經習慣了,熟悉的去尋找可以燃燒的柴禾和草,這邊正熱火朝天的安營紮寨,那邊玄淨忽然一個口哨吹了起來,順著風飄向了山穀,蕩起了陣陣回聲……
正準備回車裏的柳怡柔驀地停住了腳步,朝著玄淨看去!玄淨卻肅然吩咐將士,“所有人聽令,全部戒備,保護好娘娘和一眾女眷……”
眾人聽命,即刻向著柳怡柔圍過去,不等她開口詢問原因,入耳地卻是一陣一陣馬蹄聲!在空曠的山穀中更為清晰,柳怡柔臉色一變,厲聲吩咐,“所有秀女都回車,沒有本宮的命令,決不能出來……”
這裏離西北軍駐紮的軍地還有三十餘裏的路,同樣,離吐穀渾的邊界有五十多裏!沒有西北軍的護佑,如果真的是遇上吐穀渾的軍隊,這些人,全部要葬身在這個山穀……
馬蹄聲越來越近,柳怡柔隻感覺心髒已經跳到了嗓子眼,或是因為緊張或是因為寒冷,她的手腳已經失去了知覺,陷在到小腿處的雪地裏,冷風和著雪花砸在她的臉上,一點一點冷卻她臉上原本帶著的絲絲餘溫……
藏,已經無處可藏……難道隻餘下了等死這一條路嗎?
眼尖的玄淨忽然又是一聲口哨,而後便是稍稍的戒備,接著,映入她眸中的是一匹黑馬,馬上的人著玄色大麾,馬腹一旁插著一隻旗幟,一隻瑩藍色的旗幟頂著風,迎著雪,跟在他身旁,那隻麒麟,威風凜凜……
心神一動,最前端的人已經打馬到了她身旁,跪下行禮:“玄冷參見娘娘……”
“玄……玄冷……”
柳怡柔驚愕的看著他,一項清冷如冰的玄冷朝著他微微一笑,“末將前來迎接娘娘……”
下著大雪的天,陰陰沉沉的,瞧著便是想要入夜了一般!
玄冷瞧著玄淨,說道:“我知道一條近路,可以繞過山穀,避免大隊人馬過去時候引起的雪崩!現今的雪不知何時會停,在雪原上安營倒也不是太安全,不如多趕幾步路,到了軍營再歇息……”
玄淨詢問的目光看向了柳怡柔,柳怡柔回眸瞧著躲在車上的十幾名秀女,那些雖然不怕冷,但在嚴寒之下仍舊瑟瑟發抖的金甲將士,應了下來,“那就迅速出發吧……”
隊伍又開拔了,走在雪地裏比之陸地更為危險,晃晃悠悠的不知道走了多久,外麵的天已經黑透了,有頻率的搖晃讓柳怡柔迷迷糊糊睡了過去,再次醒來的時候,是鸞鴛在耳邊叫著她,睜開了眼,瞧見鸞鴛笑眯眯的看著她,“娘娘,我們已經到了西北軍的營帳了!”
揉了揉困澀的雙眸,問道:“到了?”
“末將杜峰參見皇後娘娘……”
在她的話音落下之後,杜峰的聲音便傳了來,柳怡柔慌忙整理一番,便由鸞鴛攙著下了車,外麵已經被火把照的猶如白晝,將士們齊刷刷的跪地行禮,卻不出聲,杜峰解釋道:“夜深人靜之時,怕驚擾了他人……”
柳怡柔點了點頭,一番寒暄,一番安置之後,柳怡柔終於睡下了!
夢中似是回到了小時候,西北仍舊是一望無垠的雪白,少女清脆的笑聲滌蕩在天地之間,冰雪純淨的笑顏深深印刻在了腦海中……
似是塵世間所有的一切都已經被抹去,可那片雪白蒼茫卻依舊是清晰可見!她回來了,闊別西北八年之後,她以一國之後的身份,又重新回到了這個生長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