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待柳常鳴答應的時候,杜芸娘聽到這句話,說道:“當然可以!咦!常鳴哥哥,你怎麼躺在這裏,你和先生在這曬太陽嗎?我也覺得屋裏有點冷!”。
柳常鳴扶起那老頭子,一時半會兒也不知道從何說起,就說道:“還是請先生進府罷!”。
杜芸娘點點頭,也不嫌那老頭髒,竟然扶起他進去了,這讓門口的四個護衛無地自容。
那奶媽知道他們請了那老頭子進來,也知道要請他吃飯,沒有反駁,忙叫廚房準備。
那老頭子也不客氣,竟然坐在他家正堂的左首,通常那是柳秉章的位置,連柳常鳴都坐在客人的位置,他此刻居然反客為主。柳常鳴也想不通,這到底是一個什麼人,但是現在至少是一個奇怪的人,一個莫名其妙的人。
杜芸娘見他撕衣撓癢,行為舉止粗俗,一下子就心裏看不習慣。想那杜芸娘生長高府大院,每日交往的都是京城裏的讀書人,再多也是京城裏的大家閨秀,名門小姐;看他倚身跨腿,衣冠不整,想必不理解也是情有可原。
那奶媽吩咐丫鬟端來飯菜,那老頭子如此餓狼捕食,既不用筷也不用勺,直接用手一提一塊肥肉送進了嘴裏,端起那湯“咕嚕咕嚕”喝了下去。說實話,杜芸娘開始後悔將這個老頭子帶進來,那奶媽也看不習慣,直接指指點點,一下子說衣服沾到油了,一下子說嘴巴邊還有飯,總之一直挑毛病。
那老頭子氣急敗壞,哼了一聲,說道:“臭婆娘,我吃飯用不著你來說三道四,走走走,你在這我吃不下。”。
那奶媽也大氣,說道:“你都吃的幹幹淨淨,還說吃不下。”。
那老頭子吹了一下嘴邊胡子,說道:“誰說我吃完了,去去去,再準備一份,這湯清淡一點,這魚多放點鹽,沒味道了,對了,再送一壺酒來。”。
那奶媽此刻聽了,拍了一下桌子,說道:“你以為這裏是你家,把我們當丫鬟使,你別以為少爺老實,就好欺負,告訴你,惹急了我,小心我對你不客氣!”。
柳常鳴看見這一狀,想笑又不好意思笑出來,忙勸說道:“二位不要爭執了,奶媽你還是答應他罷!來者是客,我堂堂柳府也是廣州府顯赫一族,不要讓他人笑話!”。
那老頭子瞪了那奶媽一眼,說道:“那還差不多。喂喂喂,你這婆娘瞪我幹嘛?怪嚇人的,還不吩咐去做。”。
那奶媽氣不過,想也沒有辦法,就下去了。
那老頭子看那奶媽走了,也起身,說道:“吃也吃飽了,喝也喝足了,我也該走了。”。
柳常鳴問道:“前輩剛才不是……?”。
那老頭子笑了笑說道:“哈哈,我騙她的,我看她目中無人,教訓教訓她了。”。
柳常鳴看他就像頑童一樣,小孩興性,拿他沒有辦法,掏出一個布袋,說道:“這裏有十兩銀子,前輩若是不嫌棄的話……”。
那老頭子推開他的手,說道:“別別別,我一個叫花子有手有腳,絕不受人盤纏,你還是自己留著吧!小兄弟,我吃了你一頓飯,我欠你一個交情,你我還是會見麵的,後會有期!”。
那老頭子剛要動身,杜芸娘“嘔”的一聲吐了出來,柳常鳴忙去拍拍她的背。
那老頭子笑笑道:“看來小兄弟要當爹了,恭喜啊!”。
柳常鳴不好意思點點頭,說道:“正是,已有兩個餘月了”。
那老頭子看了看杜芸娘,說道:“我看你家娘子氣色紅潤,也不知道是男孩還是女孩?”。
柳常鳴振了精神,說道:“我家都是武士出身,不如先生取個名字罷!”。
那老頭子搖搖頭說道:“我匹夫一個,哪有如此才能!這樣吧!既然你家娘子不知是男是女,不如我取一個女孩的字,你取一個男孩的字。若是男孩的話,我的字在前,你的字在後;若是女孩的話,剛好顛倒過來。”。
柳常鳴點點頭,覺得有理,說道:“如此甚好!”。
二人取好筆墨,分別寫下一個字,隻見那老頭子寫的是“眉”字,柳常鳴取的是“風”字。
那老頭子笑了笑說道:“看來你家娘子生的一定是個男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