料想那隻穿天獸若至今未能脫困便是早已成灰了。村人們感念師父救命之恩,流傳起了山中住著位神仙的說法,並且這位神仙常下山走動,隻是未有人見其真容。也有傳言說,那位神仙便是村莊先祖。淞婉常聽師父笑侃:“這可是巧合了,他們祖先住在山中,留有佳話,我也住在山中,村子被穿天獸襲擊,他們祈求先祖垂憐,卻不巧被我撞上了。”
這百年時間裏,每隔一段時間,師父都會來這裏走走,也算是感受下人間的煙火氣息,十年前師父化身一途經村莊的青年,對村民說是舟車勞頓,想要在村中留宿一晚,村人便安排他住進了小木屋。
誰知夜半時分,師父聞聽一個小女孩的哭聲,不停的哭喊著“父親母親不要扔下我,女兒會聽話的,你們不要走”那時清水覺得女孩一定是被父母嫌棄拋棄了還歎息道“如今這世道,男尊女卑,雖不算什麼事,但由得孩子自生自滅卻也過分了。”
師父本打算將自己交由村民撫養,誰知他走近時,正好對上自己抬頭怯懦的看著他的眼神,“叔叔,我吵到你了嗎?”
“你怎麼一個人在這,你父母呢?”
後來經常聽師父說“當時覺得這是一雙怎樣的眼睛,純淨的好似從未沾染分毫塵埃,又帶著似乎能夠一眼看穿人心的滄桑,沒想到為師被你騙了啊,就這樣將你這小麻煩帶了回來。”
那時候的淞婉還在走路都還有些蹣跚,幼齒的聲音如同普通人家還沒有斷奶的孩子。“父親母親…他們不要我了”說到這裏僅僅兩三歲模樣的淞婉開始抽泣,大顆的淚滴滾落在單薄的衣襟上。
許是這哭聲打動了清水,清水將淞婉帶回自己居所,教她認字修行。
淞婉常聽師父說自己的資質很好,一年不到認字寫字都會了,很快就記住了所有的學位和經脈,僅僅第一次嚐試便順利打通了任督二脈。她還記得,自己滿臉的汗珠,明明痛到身體顫抖卻不肯出聲,有些怯生生卻帶著明顯欣喜的表情看著自師父。
“師父,我成功了是嗎?”
“是,成功了”看到師父溫柔的擦去自己額上的汗珠,淞婉心裏一陣愉悅,覺得自己受的那些苦是值得的。
師父用了十年時間幫女孩築基,又是一年不到的時間自己在沒有師父護法的情況下,順利突破了入道,進入化道境界,下山回來的師父看到後滿臉的愧疚和驚訝。
晚上師父做了淞婉最愛的綠豆粥,淞婉卻早早就睡著了,“累了嗎?還是又想起了些什麼?”清水不知也很無奈,最近幾年,淞婉總對他說自己常常做夢,夢裏的場景都是差不多的…
晚上淞婉醒來滿臉的疲倦,匆匆吃了幾口粥便又回了小屋,不敢看師父,不想讓他看到自己眼角未幹的淚痕,怔愣了半晌不知道要做什麼,想要和師父說說話,卻發現房間裏隻有自己,無聲苦笑……
默默的抱起睡的迷迷糊糊的絨絨,揉了揉皮毛柔順的腦袋,略帶惆悵的說:“絨絨你說爹娘為什麼不要我了?是不是婉兒不夠好?婉兒可以洗衣做飯,不會吃很多的,可以做好多事讓爹娘開心,為什麼偏偏拋棄婉兒,阿鵬哥哥他們都有阿嬸他們疼的,為什麼婉兒不可以?婉兒也想要那樣...”
“吱吱吱吱……”“這是你說的嗎?”婉兒這一刻分明聽懂了絨絨在安慰自己,自己還有師父呢!“這世界隻有師父待婉兒最好了,可是,婉兒不想再被人取笑是沒人要的孩子啊5555”
長夜漫漫,不知何時,淞婉在房中抽泣著睡著了,不知何時,房間的門輕輕打開了,飄渺的身影慢慢踱至床前,擦幹了她眼角的淚痕,吹熄了躁動不安的燭火。
趴在床頭的絨絨機警的睜開眼睛,看到來人又緩緩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