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杵這兒幹嘛?連門都不知道關,你不知道羽安現在不能受涼嗎?”沐梵塵的聲音從後傳來
風承琰往裏走了一步,緊隨其後的沐梵塵把門關上,他繞到前麵去看風承琰,從那眼神中看出了那麼複雜深沉,那麼悲傷的東西。滿腔的鬱氣忽然就有點泄了,沐梵塵不想再為難風承琰,他悶悶道:“你們是在水靈閣奉海殿的地下冰室裏被發現的,冰室裏一片狼藉,被封印在那裏的寒萱草也不見了,你們兩個人似乎都受了重傷,但奇異的是你們的傷都好了大半。最關鍵的是…”沐梵塵磨了磨牙:“據說你們兩個赤身裸體的抱在一起!”
風承琰倏地回頭,表情極度震驚,好半晌才低低道:“那我,有沒有…”
“鬼才知道!”沐梵塵惡狠狠的拍了他一巴掌,“你覺得你和一個肖想已久的姑娘裸身相對,還什麼都沒做的可能性有多少?”
風承琰沉默,半晌道:“如果是正常情況,沒有這個可能性,但當時我們都受了重傷,而且我似乎失去了神智…”他皺起眉頭,他記得自己對羽安揮拳相向,羽安臉上的傷痕也證明了這一點。所以真實發生的事比這可怕多了吧,他確實獸性大發,卻是要殺了她。
他走到床邊,俯身仔細的看羽安的臉,看到青白色的肌膚,看到濃密的睫毛上覆蓋的一層白霜,還有臉側那一大塊刺眼的燒傷。
沐梵塵隨即憂心道“但她的身體涼的像冰塊,睫毛上不斷的析出冰晶來,霍老推測她可能是吃下了寒萱草。這丫頭膽子太大了,竟然敢吃那東西。禾雅說她在努力的把寒萱草霸道的靈力融化進自己的靈海,這個過程可能需要很長時間,她也許要一年兩年才能醒來。”
風承琰閉了閉眼睛,他在床邊坐下,沉聲道:“那我就等著,多久都等。”
“那你會娶她嗎?她的臉毀了,她不再像以前一樣美貌傾城,變成了帶著傷疤的醜女,你還會喜歡她嗎?”沐梵塵看著他問。
風承琰抬頭看他,眼神前所未有的堅定和誠摯:“我愛她,不管什麼樣的都愛。如果她願意,她就是我今生唯一的女人,唯一的妻子!”
一字一頓,鏗鏘有力,讓人毫不懷疑說出這話的人心中的堅決。唯一的女人,唯一的妻子,真是令人感動的話,默然站在院中的溫淮靜靜的想,想著有人生死相守終成眷屬,有人卻煢煢孑立一身孤涼。
其實羽安並不會毀容,她的傷在發現的時候就已經好了大半,禾雅有專門治燒傷的好藥,隻要好好敷了,是不會留下疤痕的。溫淮已經在羽安的床邊守了一個下午,一個下午的時間他都在整理得到的消息,他基本還原了事情的經過。風承琰吃下了他的靈蟲,靈蟲令他心智混亂進而引發靈力暴走,為什麼是火靈力暴走他不知道,也許是天意。天意讓羽安成為唯一能壓製風承琰的人,她帶他進了冰室,但靈蟲太過霸道,風承琰失控了。於是羽安吃下寒萱草,不惜用一身氣運作賠,硬是將風承琰從閻王殿裏拉了回來。
從這件事裏,溫淮唯一能得到的結論就是命運殘酷。他破釜沉舟下定的決心,卻成為挑破那兩人關係的最後一針,多麼諷刺?羽安於他,就像手中的沙礫,越是想要緊緊握住,就越快的失去。
他作為溫淮在這個地方已經生活了五年,隻是一個虛偽的身份一段虛偽的經曆,他本以為達到目的後就能瀟灑離開,然後把這一切都關進記憶裏,再不開啟。但事情的發展往往不如人意,為了更好的融入這個壞境他得釋放感情,釋放感情的結果就是他愛上了羽安,為了羽安他甚至隱瞞了上學宮的消息。如今他已經走到岔路口上,要麼留在學宮繼續當溫淮,要麼說出上學宮的秘密回到家族。可是他說出去也許就會應了詛咒,他不敢說,而留在這裏,羽安已然不可能回心轉意,他還要留在這裏見證他們的恩愛嗎?
兩個聲音在他腦中吵鬧不休,溫淮扶著似乎要炸裂的頭搖搖晃晃的往外走,他模模糊糊的想,用溫淮這個身份生活了太久,很多東西已經融入生命不可抹殺。他現在仿佛同時擁有兩個靈魂,一個是陽光溫暖的溫淮,一個是冷漠殘酷的諸葛淮,一個是以前的他一個是現在的他,他們的感情、性格和處事原則都截然不同,卻住在這同一具軀殼裏。
他覺得,總有一天,這兩個不同的靈魂會將他撕成兩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