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陰差陽錯(1 / 2)

溫淮走到羽安的桌前,蹲下身,靜靜的看著她。羽安感覺到眼前的陰影,抬起頭來,茫然的和他對視。

“羽安,也許你將來不會原諒我,也許我將來會後悔…”溫淮低低道。

羽安眼神更加茫然,似乎根本沒有認出眼前的人是誰。

“但至少這一刻我是想這樣做的,我知道你的心意,我知道你確定了心意就不會改,可我總還要再努力一把。”溫淮拿起桌上的酒杯,倒上酒液,隨著酒液傾倒,有什麼淡金色的東西也被倒出,微微一晃便又融入酒水消失不見。溫淮看著那東西隱沒,將杯子遞到羽安麵前,輕聲道:“喝下它。”

羽安一聞到那味道便將頭遠遠的撇開去,咕噥道:“頭疼,不喝。”

溫淮眉頭一皺,堅持把酒杯往前遞:“隻這一杯而已,沒事的。”

羽安搖頭: “可是真的頭疼。”

溫淮沉下臉來,“我的心意你一直都知道,可你卻當著我的麵說了喜歡別人的話。如果你找到良人,我也可以退出,可你連這最後的一杯酒都不肯喝,又叫我情何以堪?”

酒杯是上好的琉璃做成,透明裏帶著一點微微的赤色。酒液本來是清冽如水的,但和那赤色一襯,便像染了血,無端的妖異而危險。簷上的風燈在夜風裏來來回回的顫,映進溫淮眼睛裏的光也是忽明忽暗的,他直直的看著羽安,那明滅的光就像此刻的氣氛,沉暗而又詭譎。

一陣微涼的夜風吹來,吹起羽安的長發和衣裙,琴聲不知何時停了,隻剩下簷上銅鈴在夜風吹拂下微微的響。

叮鈴,叮鈴…

羽安忽然便從爛醉裏抽出了三分神誌,她愣愣的看著溫淮,心中模模糊糊升起了一絲警覺和懼意。

溫淮看她半晌,忽然放下酒壺,騰出的一隻手搭上羽安的脖子,低低道:“羽安,你是否懷疑我……”。

然而還沒等他說完,微涼的風裏忽然升起一道鋒銳的青色靈力,宛如無形的尖刀倏然下劈,刀尖正衝著溫淮伸出的手臂!

修靈師的危機本能讓溫淮立刻抽手後退,可這危機來的突兀,他的動作也突兀,手抽到半截時,酒杯在慣性中脫手滑落。

啪——

那小小的杯子落在另一隻修長的手上,風承琰將杯子拿起,不由分手往嘴裏一倒。

他喝了下去!

溫淮楞在當場,極度的震驚讓他腦子空白了一瞬。這個結果如此的諷刺,他回過神來時隻覺得滔天的怒火直衝頂門。

“你!”他吼道:“你怎麼能喝?!”

“我如何不能喝?酒裏有毒?”風承琰半眯起眼睛:“畢竟是你承認失敗並且送上祝福的酒,不能不喝,但羽安又頭疼,我替她喝不是一樣的嗎?”

怎麼能一樣?那是帶著靈蟲的酒!沒有靈蟲相合的靈血進入人體並不會有任何的副作用,但是沒有靈血的靈蟲進入人體,連他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

忽然間,一股深深的荒謬與無力感襲上心頭,溫淮忽然想仰天大笑,笑命運的諷刺和荒誕,笑他的天真和悲哀。

那古老詩歌的最後兩句忽然響了起來,也不知道從哪裏想起,隻是幽幽的,像是命運的唱誦:

歎人心若水兮,斯逝不返。

怨天命誤我兮,此恨罔極!

中原的寂寂深秋,是北境的大雪封山。

連日的大雪為風家的宅邸點上了銀裝,夜深雪冷,大宅各處都是安歇後的寂靜,離主院不遠的晚鬆院卻燈火通明,絲竹笑語仍舊不絕。

寬闊的主廳裏樂師連席而坐,數十種樂器齊奏,奏出的樂音卻是旖旎迷離的,像是嬌客低語,紅帳裏細雨嘈嘈,無端的讓人耳熱。廳中賣力舞動的舞姬也是個個豐腴美豔,水蛇般的腰肢款款扭動,一來一去皆是毫不掩飾的勾引與誘惑。

然而這等風流陣勢,向著的,卻隻是上首的那一個人。

那人懶懶的歪坐在堂上,一手支頭,一手把玩著精致的琉璃酒盞,以一個慵懶又無聊的姿勢看著那些賣力取悅他的女人。

正當這無聊終於攀升至頂峰,變成不耐和陰鷙時,舞姬飄揚的彩袖裏忽然鑽出一個黑衣的男子,男子穿過大廳,在階前抱拳一跪,低聲道:

“啟稟公子,已經查明與少主糾纏的那女子的身份,就是名動大陸的少年天才,天鼎學宮第一美人,羽安。”

“哦?”座上之人坐正了身子,似乎終於有了點興趣。

黑衣屬下續道:“關於少主修為的傳言也已經查實。少主確實有天境修為,據查,當日天鼎城城郊一戰,少主一招便製服一個天境五品的木屬性大修靈師。實力,實力堪稱恐怖。”

嗒!座上人以食指敲擊桌麵的動作一頓,頓在一個稍重的音節上。黑衣屬下默默低下頭去,一點微重的呼吸都小心翼翼的收了回來。

座上人站起身來,他站起來,那魁梧的身形便彎彎全全的呈現在廳中眾人的眼裏。寬厚的肩膀,粗壯的腰,巨杵般的長腿,幾乎要撐破衣服的噴薄的肌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