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於誌將林月璃扛進屋裏,坐在毯子上的暮長淩撣了撣衣袖,站起身微笑道:“看來是在下出馬的時候了。”
他不急不緩的走下月台,走到院子中間,對著進門的暮岩和另兩位中年師者躬身一禮:“弟子暮長淩,見過暮閣主,徐執戒,李執卷。”其餘人也都聚到院子裏,跟著行禮。
暮岩瞥了暮長淩一眼,沉聲道:“你們在幹什麼?”
“回閣主,弟子等在查案。”
“胡扯!案子已經查清,認證物證俱全,你們還查什麼?”
暮長淩不疾不徐道:“回閣主,經過討論,我們認為此案疑點有三,一是動機,經羽師妹回溯,金小姐和她確有過衝突,但當時姬師妹和路師妹也在場,羽師妹並不是和金小姐衝突最甚的一個,且演武台一戰,曾動殺念差點造成兩敗俱傷後果的也是姬師妹,金小姐要恨,也是恨姬師妹,這麼大費周章的去殺羽師妹實在是沒有道理;二是馥香,馥香去見殺手時已經拿出了玉佩,為何還要遮掩容貌身形?而且既然露了金氏的身份,為什麼不讓自己的護衛去做,還要去找殺手,還是西境的殺手?這一切都像是刻意而為,殺手要找西境的人,前去對接的人還要露出金盞花玉佩,仿佛幕後之人刻意想讓我們知道,要殺羽安的人姓金。有了前兩項懷疑,我們可以引出第三項,那就是如果有人想殺羽師妹,又害怕人知道,提前設局陷害了金小姐,這個人隻可能林小姐。她和羽師妹的矛盾不用我說,幾位一查便知,林小姐在演武台上挑戰羽師妹時,眾目睽睽尚且敢下殺手,何況暗地籌謀?我們剛才還截獲了林小姐要送出去的信…..”他示意羽安將紙條給暮岩,續道:“信上說,林四大患,速殺之。這是在我們圍了院子後才匆忙送出的,我們是不是有理由相信,這個林四是林小姐的得力屬下,參與了謀害羽安的事,知道許多內情,所以要速殺之,以絕後患?”
這一番話說的條理清晰有理有據,就連暮岩一時也難以反駁,他知道自己這孫兒有雄辯之才,卻不知他何時變得這麼有義氣了。林月璃是不是幕後凶手未可知,可知的是她是林氏的嫡女,是林氏在學宮的代表,就這樣毫無證據僅憑猜測就說人家殺人,還變相軟禁,萬一弄錯了誰擔得起這個責任?這混小子什麼都明白,偏還巴巴的來湊熱鬧,真是要氣死他。
暮長淩仿佛知道自家祖父心中所想,誠懇道:“弟子等都是羽師妹的朋友,我們相交多年,但有誰陷入危難,其餘人都會盡全力幫襯。林小姐誠然身份尊貴,這件事的後果誠然嚴重,但我們做都做了,她也記恨了,現在撤也沒用。閣主就給我們三天時間,三天後重新審案,我們一定能給眾位師者,給霍老一個交代。”
暮岩沉吟不語,風承琰人群後走上前,微微一禮道:“暮閣主,北方貴族一向以我風氏為首,此事關乎北地貴族的顏麵,也關乎幾大貴族間的和睦,我以為,學宮應該審慎調查,不放過絲毫疑點,以免留下後患。”
他都說“北方貴族以風氏為首”了,也就是擺明了出了事他擔著的態度,暮岩實在不好再說什麼,隻留下一句:“別亂了分寸!”便拂袖而去。
三天,三天後英靈大殿複審,溫淮領了一個穿著黑色披風的女子上殿,其時殿宇恢弘,列座師者肅穆莊嚴如神像,女子大步而入,毫無膽怯畏縮之態。行至大殿中間,女子摘下頭上兜帽,露出的一張臉俊秀英氣,卻傷痕累累,她對著左豎排第三個人露齒一笑,說了一句:
“二姐,沒想到我還能活著回來吧。”
被折磨了三天,形銷骨立尚且還能保持端莊風度的林月璃,一看到這個人,臉色便一寸一寸的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