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往前回溯半個時辰。
藥丸遞到嘴邊,風承琰忽然又放下,他緩緩坐在桌旁,開始仔細回想從黃昏時分進慕容府到現在的每一個細節。
在酒樓遇見慕容楠可以說是巧合,但慕容楠一再堅持請他入府就耐人尋味了,慕容楠那麼進退有據的人,怎麼會冒著違逆他的風險非要招待他?晚宴有一位供奉相陪也沒什麼不對,但姚喙為何非要深夜請袁老去看靈器?還有那位老靈醫的奇怪言辭,以及這粒奇怪丸藥。
事情有些詭異…
風承琰忽然將不知何時拿在手裏的茶杯扔向窗子。
砰!
茶杯穿透窗紙,沒有碎瓷聲卻傳來一聲砸中什麼物體的悶響。
風承琰沒動,少頃,外間房門吱呀一聲,一個白色人影飄了進來。
說是飄真沒誇張,那人瘦的如一根竹竿,晃晃悠悠的白袍就如墓地陰風裏的白幡,厚底的黑靴踩在木地板上居然一點聲音也沒有。
風承琰還是沒動,他沉默的看著來人。
來人在裏外間分界的半圓形木閣前站定,蒼白的臉上扯出一個沒有笑意的笑容:“你比我想象中要機警,也比我想象中鎮定,這樣很好,逃出去的幾率會大一些。”
風承琰挑眉:“逃?”
“我是慕容棘,家主第三子,我今日來,是想幫你。”那人不緊不慢的卷了卷袖子:“我大哥慕容楠和風氏家主勾結要殺你,這裏很快要亂,和你同來的那位高手估計已經被姚喙絆住,一時半會兒來不了。”
這段平靜話語真如一道驚雷狠狠劈下,風承琰震驚了一息,思考了兩息,他隨即逼近慕容棘,沉聲問道:
“慕容楠瘋了不成要謀害風氏少主,他不知道這樣做的後果嗎?”
“你都說了是謀害,他們自然會找一個不用承擔後果的辦法。”
“什麼辦法?”
“姚喙手中有一件靈器名叫‘烙印’,它能將攻擊它的靈力儲存,並延時原封不動的釋放出來。隻要你身邊那位高手攻擊了那件靈器,他們就會再用靈器攻擊你,造成是他將你殺害的假象。”
風承琰倒抽一口涼氣,半晌才道: “這一切你是怎麼知道的?”
慕容棘舉起一根手指,他指尖聚起一團暗紅,這股靈力散發的氣息極其陰冷不祥,他道:
“我的靈力屬性是‘魂’,我可以遊曳生者與死者之間,傾聽亡靈之音。”他說著,又露出了
那種沒有笑意的笑容:“慕容楠的貼身護衛試圖阻止他,被殺掉了,我從他口中得知這件事的。當然,是從他不願離去的亡靈口中。”
風承琰居然還能保持鎮定,到了這個時候他還是在理智的梳理目前的情況。慕容棘的出現雖然莫名其妙,他的話卻基本可信。家主確實有可能蠱惑慕容楠,就像當初拉攏袁隼一樣,成功了自然是好,失敗了也不會有什麼需要他承擔的後果。
隻是,慕容楠的膽子未免太大了一些,家主究竟許了他什麼好處?
風承琰打開窗子,邊往外看邊道:“你為何要幫我?”
慕容棘整理著掛在腰上那一串大大小小的瓷瓶,淡然道:“慕容家呆膩了,想出去換換空氣。”
這話說的實在匪夷所思,風承琰皺眉看他半晌,卻不能從那狹長眸子裏看出任何情緒,他不敢相信慕容棘,但他自己心裏也升起了危機來臨的強烈預感,這種驚險時刻實在容不得他再有絲毫猶豫。
“好。”風承琰道:“你要如何幫我?這裏有密道?”
慕容棘當先往後窗的方向走:“你想多了。為了不打草驚蛇他們不會提前往這裏派高階的修靈師,現在院子周圍隻有一些修為不高的侍衛,你跟著我走,運氣好的話能在他們動手之前逃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