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將那張紙拿下來,不經意掃了一眼,這一掃卻愣住了。
那是一封十幾年前的書信,信很短,卻字字懇切:
臧彌老友啟下:
年前一別匆匆,未及告辭,望兄海涵。
今弟於麋鹿野一戰,深受重創,無可挽回。弟之一生,出身富貴,又幸識得兄等諸多好友,本再無憾事,可坦然赴死。但弟養傷時識得一女子,兩心相悅,結為夫妻,如今拙荊有孕,弟卻身陷囹圄,又大限將至,拙荊身子虛弱,怕難以支撐分娩之苦。
弟知兄身份,不可與風氏之事摻連,弟如今所求隻在日後,若孩兒平安誕下,無父無母,定要在族中受苦,弟求兄時機適當之時,出麵代為教導孩兒,護佑他成人。
此臨危之時托孤於兄,兄之大恩,本無以為報,但弟於麋鹿野得一物,此物價值無可估算,今交予兄,聊表萬一之謝意。
風明,親筆。
天色漸漸晚了,西邊天際燃起大片大片色澤絢爛的火燒雲,微風乍起,野湖便泛起粼粼的金色波光。
水光山色正好,老頭欣賞的愜意,風承琰卻拿著信紙,足足半個時辰沒有動一下。
他看過很多父親留下的手劄,認得這信上的字絕對是父親親筆。
而眼前這不起眼的邋遢老頭,居然就是百年前名動天下的強者,緋玥宗的老宗主,臧彌!
所謂的病逝原來不是生病,而是對戰中受了無可挽回的重創。但他在養傷時遇見母親,後來才有了自己,那麼父親受的傷是什麼?不會影響身體麼?
麋鹿野一戰又是怎樣的戰役?麋鹿野是南方一帶的一個小平原,諸葛氏的地盤,風氏與諸葛氏分立大陸南北,難道這一戰的敵人就是諸葛氏?
受傷後明明是在別院養傷,為何父親會說“身陷囹圄”?
無數謎團亂糟糟在腦中打轉,風承琰隻覺頭痛欲裂,看著眼前的老頭子,又覺得茫然。
老頭,哦不,臧彌道:“知道了吧小子,不是老頭子非想來招惹你,實在你爹臨終前有托付,我不得不來。怎麼著,現在還想不想拜師了?”
風承琰沉默半晌,道:“先前是晚輩無禮,這就給前輩道歉,不知前輩能否具體說說當年我父親的事。”
臧彌瞅著他的神色,突然哈哈笑出了聲:“看來老頭子沒白來這一趟,你小子總算沒被風家那群混蛋養成白眼狼,來來,磕三個頭叫一聲師父,老頭子就把知道的全都告訴你。”